前廳里燈火輝煌，一道纖倩影邁著‘噠噠’輕盈的步子，逆向他走來。

江四爺扯了扯軍裝領，眸微瞇牽出抹笑。

他抬手招了招，“過來，攙爺一把。”

姰暖有些好笑，快步下了臺階。

本就是來攙他的。

等人走近了，江四爺抬起手臂攬住纖細削肩，提起沉重的軍靴邁上臺階。

姰暖腳下踉蹌了一瞬，連忙攙好他，細聲低問。

“四爺喝了多？怎麼醉這樣？”

江四爺清聲低笑，斂目笑睨，“爺沒醉。”

姰暖氣樂，敷衍道，“是，四爺沒醉，只是走不直路。”

江四爺也氣笑，修長指節住白面腮，磨牙笑罵。

“敢調侃你爺們兒，欠收拾…”

姰暖不自在地歪頭躲開他手，耳尖兒通紅嗔瞪了他一眼，聲輕斥。

“您好好走路，別踩不穩臺階，再要摔下來，那可就不是我‘調侃’你了。”

江四爺又笑了兩聲，沒再跟貧。

兩人走到樓梯口，江大帥還杵在一旁沒離開。

他濃眉皺，瞧見自己四兒子這副站不直走不穩的懶散相，很是嫌棄地開口訓斥。

“你是沒見過酒，還是不曉得自己那點子貓尿酒量？出去應酬給自己喝高，不嫌丟人？！”

江四爺一條手臂搭在姰暖肩上，聽言立住腳，歪頭挑眉斜睨他。

“我喝高了？沒高。”

醉酒的人誰會承認自己醉了？！

江大帥氣不打一來，吹胡子瞪眼就要開罵，話都卡在了嗓子眼兒里，卻一瞥眼瞧見有人進了前廳。

是傅聞戩和拄著拐的江。

江大帥火氣都在嚨里，痛罵的話也咽了回去。

有外人，不能下四兒子面子…

他忍了。

“父親。”

“大帥。”

江和傅聞戩先后向江大帥見禮。

江大帥板的臉稍稍緩和，嗯了一聲，黑沉老眸和藹可親看向傅聞戩。

“文戩也在，這麼晚，你還過來。”

傅聞戩雙手垂在側，聽言淡淡勾，態度不卑不。

“順路送大爺和四爺回來，我不便打擾，便先告辭了。”

江大帥含笑點點頭，“辛苦你，去吧，回頭有時間再過來喝茶。”

“是，大帥。”

傅聞戩軍靴輕磕，站了軍姿，深邃冷沉的視線往江四爺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同江點頭示意，便轉步伐沉穩地離開了前廳。

庭院外很快傳來汽車駛離的車碾聲。

江四爺最先出聲，他偏頭看姰暖，“走吧，上樓。”

姰暖輕嗯一聲，攙扶著他往樓上走。

江大帥沉著臉剜了他一眼，也沒再說教，只轉頭叮囑江回屋歇息，便自顧去了餐廳用膳。

姰暖陪江四爺回到臥房，將人扶坐到床上，扭頭叮囑柏溪去端些湯水和宵夜上來。

江四爺這樣，鐵定是沒法放著他不管，自顧下樓去用膳了。

等柏溪離開，姰暖便忙活著伺候男人寬解帶，還嘆息著問他。

“四爺可服了解酒藥？”

江四爺配合著抬胳膊抬頭，懶洋洋‘嗯’了一聲。

姰暖掀睫瞪他一眼，覺自己像是在伺候‘大爺’。

“胃里難不難？一會兒飲些熱湯，可以緩解。”

“嗯。”

“是不是去了薛府老爺的壽宴？跟誰喝，會喝這樣。”

江四爺醉意氤氳的漆黑瞳眸噙著笑，里答非所問。

“賓主皆歡，是場好宴。”

姰暖又氣又笑，又彎腰替他下軍靴，扶住他臂彎哄他起。

“好了，快進去沐浴解解乏，酒氣很重，熏死人了~”

江四爺也聽話，隨著攙扶的力道站起，就那麼赤著足乖乖走進了盥洗室，還不要姰暖跟著，直接關了門。

姰暖被關在門外，好笑地搖了搖頭。

柏溪很快將宵夜送進來，還有一盅清燉菌菇山湯。

姰暖坐在外室間沙發上用膳，江四爺赤著上只穿條，渾水漬的走出來。

他頭上還頂著巾帕，看臉和神像是已經清醒幾分。

姰暖盛了碗湯給他，他一手接過，一口氣飲盡了，撂下碗，挨在邊落坐。

視線在桌上三碟小菜間一掠而過，江四爺下頭上頂著的巾帕，嗓音清冽。

“這麼晚才用膳。”

姰暖嗯了一聲，一邊細嚼慢咽，一邊不不慢地跟他講述了今日家里發生的事。

江四爺靜默聽著，背倚進沙發，修長的輕搭，手肘搭在沙發扶手上，指腹輕眉梢。

聽說兒子被嚇哭，還鬧騰了許久，男人端雋眉宇才微微一蹙。

“嚇得厲害？姰恪呢，他來給看看。”

姰暖搖搖頭，“應該沒什麼事，哥哥和宋大夫一起跟著軍醫院的人，送二姨太去了那邊，之后就沒回來。”

“明日等他來了，再他給闊闊瞧瞧。”

江四爺沉著臉站起，一言不發回房去。

過了一會兒，他穿了兒煙青長袖長的天睡裳。

“你先用膳，爺去看看兒子。”

姰暖沒說話，目送他踱步走出屋子。

等這邊擱下了碗筷，讓人撤走殘羹剩飯，起進屋洗漱時，男人才步調沉穩的折返回來。

他坐到床邊重新褪下，對著從盥洗室走出來的人兒溫潤一笑。

“睡得香，沒驚夢，媽媽和九兒一起守著，你放心。”

姰暖抿失笑。

沒什麼不放心，明明是他不放心才對。

江四爺褪的只剩條，掀開薄被先上了床，而后拍拍邊位子。

“外頭冷，快過來。”

姰暖忍著笑，依言走過去，踢了鞋子偎在他邊。

男人臂將卷進懷里，俯首就湊過來親吻。

姰暖輕笑出聲，偏頭躲閃著，小聲說。

“我還有件事，沒跟四爺講呢。”

江四爺手上不聽，卻也頭頸微微后撤，眉目噙笑看著沉低語。

“你說，爺聽著，不妨事。”

姰暖兩只手都握住他手腕，也制止不了他使壞。

赧的脖頸通紅，面桃腮，嗔瞪著人細聲說道：

“我哥哥先前回來，同我說傅軍長…”

聲腔斷斷續續的，不太順暢，卻也將姰恪今日與說的那些話，如數復述給了江四爺聽。

江四爺眼尾笑意稍斂，被中不安分地大手也停在腰肢上，墨黑瞳幽邃深沉睨著，一字一句漫聲重復。

“你說，傅聞戩，有意將他妹妹，許給姰恪？還親口同姰恪商量？”

姰暖月眸輕眨，微微點頭。

江四爺眸瞬暗，緋薄淺抿，音腔淡薄。

“他跟他繼母繼妹沒什麼，不是那種疼妹妹，替妹妹著想的好兄長。”他頓了頓，眼里掠過不解，“他看上姰恪什麼？”

商量與傅小姐的‘親事’這種話題，與其說是為了傅小姐，不如說是傅聞戩在試探姰恪。

他主與人際，是想從姰恪這里，得到什麼？

姰恪一個人生地不的窮大夫，且還是他江升的人。

傅聞戩費心思拉攏姰恪，有點怪。

姰暖細聲說，“先前哥哥不是說，傅軍長記著我父親當年的恩，所以有意善待我們兄妹？”

江四爺修眉緩緩挑起，眼皮下睨著，似是而非扯了扯。

“這種話，你真敢信？”

他住姰暖秀致的鼻頭，輕輕磨牙笑喃。

“沒瞧出來，你這姑娘，有那麼點憨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