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爺深邃眸中笑意微斂，攏著掌心，繼續說道。

“父親因為三姨太這件事，跟母親生分，變得喜怒不定，他那時候，應該是很在意母親了。”

“他起先不去三姨太房里，依然歇在主院，母親一提別的人，他就發脾氣。”

“母親更不想應付他，繼續將他往外推。”

“兩個人都別著勁兒，母親不要他，他就母親繼續給他生嫡嗣，越鬧越僵。”

“直到母親又有了孕，太弱，養不住胎，落了胎，有一次大出，差點沒了命。”

“父親被嚇到，待母親越發小心謹慎，甚至不敢大聲對說話。”

“兩人的關系卻因為那個失去的孩子，降至冰點。”

“母親永遠對他不心，父親心灰意冷，也就什麼都隨安排。”

“原是沒希再和好，父親年紀本就大很多，也想得開，就將心思都放在正事上，不再琢磨兒長。”

“他不來主院，還又納妾，又生了幾個孩子。”

“直到國破戰那幾年，發生很多事，死了很多人，興許是患難見真，兩個人才漸漸緩和。”

姰暖聽得神，眼睫眨了眨，輕聲嘆。

“是患難見真。”

“那之前，夫人還有老祖母撐腰，背后也有娘家父兄做支柱，有底氣，所以傲骨不折，不跟大帥低頭。”

“戰奔逃時，大帥死了幾個孩子，又死了幾個姨太太，追隨的親友故，應該也死了不，夫人從中一定有不一樣的會。”

“所以，發生了改變，愿意接大帥了。”

江四爺眸微閃，淡淡牽了牽。

“嗯，的確是有不一樣的會。”

“那些比爺小的孩子，只有江川一個活下來。”

“年輕的姨太太剛剛失去孩子，生了病痛不生，父親都不愿耽誤軍機，就將人隨意丟下，甚至連個兵都不留給。”

“在那樣的環境下，后又有追兵，被丟下的人等于被推地獄，一定會死。”

“很的那兩年，人的殘酷盡數展。”

“父親可以拋棄任何拖后的人，甚至為了節省珍稀的救命醫藥，冷殘酷到駭人，他會親手拔槍，結束自己子的命。”

姰暖瞳孔微，手腳突然有些發涼。

江四爺墨黑瞳眸中，緒復雜卷涌。

“就是這份鐵腕，震懾了所有人，也震懾了我母親。”

“國破家亡，什麼都沒了，只有一個羸弱的子，還拖著幫不了什麼忙的兄長和兩個孤。”

“沒資格再向父親昂著頭，惶惶不安，害怕至極，怕自己和親人，也被父親一句話就丟下。”

“甚至怕自己重病難愈的獨子，也像其他孩子一樣，被自己的父親，狠心地親手結束生命。”

“但父親用自己的行告訴母親，他可以對任何人那樣狠心冷，唯獨不會對，和想要保護的人那樣。”

倘若不是因為這一點。

江四爺想，自己和杜韻儀以及杜審，應該早就死了。

他牽笑了笑，“所以，母親沒法再拒絕那樣的父親，我也沒法再疏遠他。”

江大帥對所有人狠心，唯獨對大帥夫人和江四爺不同。

這一點，的確很令人容。彡彡訁凊

江四爺突然笑出聲，言語戲謔的問姰暖。

“你敢相信，爺到那個時候，才第一次喊他‘父親’。”

姰暖驚愕，“什麼？第一次喊父親？！”

“嗯。”

江四爺點頭，似乎腦海里在回想什麼。

“自記事起，他就很來主院。”

“母親不提他，老祖母也不太喜歡他，爺聽到的都是他納妾，生庶子，到的是他的冷漠和無視，自然對他也沒有好印象。”

“是那時在戰遷移中，沒有被丟下送死，還幾次被救回命，對父親的畏懼和生疏，才漸漸變敬畏和孺慕。”

“喊他父親的時候，他眼都紅了。”

“從那之后，他時常跟母親在一起，爺也時常見到他，才真正到擁有父親，被父親教導和期許，是什麼。”

“所以也愿意聽他引導，去習武，去吃苦，都心甘愿。”

“因為不太想他再離開母親，再將對爺的關注和期許，放到別的人上。”

明明這件事聽起來，江大帥也很可憐。

可到最后，姰暖依然偏心的更心疼江四爺。

捧住男人的臉，心疼的吻了兩口，月眸里似水。

“不會的，人心都是偏的。”

“大帥偏夫人和四爺，四爺比他的任何兒子都優秀，他當然會一直偏你。”

江四爺眼底笑意漸深，順勢吻住，齒廝磨間，眉眼和溫聲哄。

“偏一個人很好，爺喜歡這種覺，無論是偏還是被偏。”

“暖暖和闊闊，都是爺的偏。”

“所以暖暖，能不能就別再跟爺計較早前的錯事，爺真的知錯。”

知錯是知錯，但是不太后悔。

相識的方式是錯的，但不后悔相識。

姰暖有些好笑，于是抬手推他。

“怎麼又說回先前的話？四爺，我不是在通過江川和那個學生什麼，你別多想…”

江四爺瑞眸噙著溫潤笑痕，“不是就好，不過…”

姰暖挑眉，目疑問。

江四爺徐聲慢語，“不過，爺依然不太想，多管別人的閑事。”

“若是置之不理，你跟姰恪可是會覺得爺，沒有人，依然死不悔改？”

姰暖哭笑不得，捧著他臉頰搖了搖。

“說了不是四爺，不要將自己帶進別人的角里，我也知道，四爺不該多管這樣的閑事。”

“既如此，我們不管他就好了，就當不知道這件事。”

江四爺修眉輕挑，對這句話不置可否。

“那若是那學生，真的被江川禍害了，暖暖再知道這件事，真能做到心如止水，不會心里膈應？”

姰暖月眸微滯，淺淺抿。

江四爺睨著，薄輕扯，無聲失笑。

他嘆了口氣，俯首與小姑娘抵額，語聲很無奈。

“江和江戟，十五六歲就在外面逛堂子，江老些，帶兵也早，他像江川這麼大，外頭已經豢養了許多人。”

“江川現在跟孩子來往，在家里人來看，實則很稀疏平常，無傷大雅。”

“這件事，爺不想管，爺不好管。”

“你和姰恪真的為那孩子閑心，爺給你出個主意。”

姰暖掀起眼睫，滿目清澤淌著乖巧和無辜。

江四爺邊笑弧加深，“可以跟薛紫凝，或是三姨太提了提，三姨太只他這一個兒子，跟兒子來往的孩子，應該都會上心。”

“其他的，畢竟事不關己，我們不好再逾越，就不要再管了，懂不懂？”

姰暖眨了眨眼，溫順頷首。

“嗯，我懂的。”

江四爺噙笑，薄近，在上吻了吻，聲線溫醇微啞。

“還有沒有，別的什麼想說？”

姰暖略略走神，下意識搖了搖頭。

江四爺墨瞳微暗，一手控制下頜。

瞬息，便掠奪了所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