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是四弟他在外面，辦砸了事？”

姰暖看向車外，面沉靜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昨晚四爺何時離開，我都不曉得。”

不多談這件事，卻也忍不住為江四爺解釋，“應該不是辦壞了事，四爺行事很有章法，他真的犯錯，也不會自己送上門給大帥罵。”

薛紫凝笑睨一眼，語調輕快地附和。

“你說得對，四弟最是穩當的。”

兩人不再聊這件事。

約莫不到一刻鐘，洋車徐徐停在‘經綸書社’外。

姰暖和薛紫凝先后下車，等柏溪將車停好，三人相攜進去。33qxs.m

書社很大，洪城沒有這樣大的書社，還是姰暖自柏溪里聽說，才知道這樣的地方。

里外里三進門，一眼看進去深的，東西兩面墻列放許許多多書籍，還分門別類。

人不多，靜的落針可聞。

書社的老板立在一進門的柜臺后，察覺有客人進來，下意識抬頭。

見是三位士，其中兩位穿旗袍，打扮很貴氣，他愣了愣，連忙走出來。

“太太們找書？”

說話的聲音很輕，明明店里不算們，里面也只有兩個人在看書。

他像是下意識這樣說話。

姰暖收回四下流轉的視線，遁聲看向他。

是位三十歲上下的青年人，穿灰素凈長褂，戴副銀框眼鏡，白凈斯文又飽讀詩書的樣子。

“我能隨意看看嗎？”也下意識輕聲問。

書社老板溫笑頷首，“當然，那太太隨意，我不打攪，您若買書，又找不到，可以來問我。”

姰暖莞爾點頭，“多謝。”

他就回到柜臺后，安靜地翻看自己那本書，時不時摘寫一些東西。

薛紫凝陪著姰暖往里去，在停留時，自己也拿一本書來翻看。

只是沒一會兒，就興致缺缺，將手里書放下，低聲問姰暖。

“你買什麼書？不如問問那老板。”

姰暖眼睛還停留在手里一本自傳上，聞言微微側臉。

“我想再看看的，一會兒要走時再買，你若覺得無聊，可以隨意走走。”

頓了頓，又偏頭看向薛紫凝，“我就在這里，哪兒也不去，讓柏溪跟著你吧。”

因為柏溪開車，兩人出來連副都沒帶。

這有些欠考慮。

薛紫凝卻不甚在意地擺了下手，眉眼噙笑說道：

“不用，我不走遠，去街對面喝杯咖啡，我時常去那兒，等你半個鐘，我再過來？”

的確不太耐煩看書這樣的事。

姰暖點點頭，沒說什麼。

薛紫凝便轉獨自離開。

走后，柏溪捧著一本圖冊走過來，眼里有點興的樣子。

“夫人，我第一次來，這家書社還有這類圖冊本，真是神奇。”

姰暖斂目看去，接過手里圖冊翻了翻，竟然是本造船圖解，許多洋文。

“是新鮮。”笑，又抬眼問柏溪，“你能看懂？”

柏溪訕訕，“一點點可以…”

姰暖淺笑彎眸，將書遞給，“我有詞典，你興趣，回去可以借給你，在哪里找到的，帶我去看看。”

柏溪抱著書，高興的領去看。

一整片書架，全是洋文書，五花八門，游記，名人列傳，地勢風貌，詩文集，船舶造車類等等。

姰暖眨眼便選了很多本，書本太多搬不過去，柏溪只好請書社老板過來點數。

書社老板看到高高兩摞書，也驚訝的微微張。

他推了推鼻梁上眼鏡，躊躇地看向姰暖。

“太太，這些書…”

柏溪在旁邊說，“你稱呼夫人，方才我就想提點你。”

書社老板微微尷尬。

姰暖笑意溫婉，幫他解釋一句，“他稱呼‘太太’，沒什麼，只是對如今婦的統稱，洋人都這樣稱呼婦，沒有旁的意思。”

書社老板忙笑說，“對對，不過是我不謹慎，我日后見到您，便喚‘夫人’。”

他說罷，連忙接著之前被打斷的話，輕聲解釋。

“這些書，有些您可以買走，有些很難尋，我是不賣的，您可以借。”

姰暖看他一眼，又看了看那兩摞書。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樣的規矩，要麼…，就麻煩您把借的書幫我做個標記，我看完會還回來。”

一旗袍緞面和繡工都十分華，還乘車，又跟著不好惹的侍婢。

一看便知是有權有勢人家的眷。

書社老板原本很忐忑，怕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但姰暖這樣好說話，他大松口氣，連連笑著點頭，親自上前將書分類。

姰暖看他忙活起來很專注上心，不免印象很好，便與他閑聊兩句。

“你這些書，很新奇，羅列來應該很不容易。”

書社老板聽言齒一笑，面頰上顯出一個梨渦，清聲解釋。

“有個朋友，他有渠道，在印刷廠也有人脈，還方便些。”

姰暖若有所悟，淺笑頷首。

“你這位朋友，在云寧應該有些能耐。”

書社老板笑了笑，沒多講他的朋友。

等將書都分類，又結了賬，他又幫著柏溪搬了兩趟，放到門外的洋車后車箱里。

姰暖謝過他，并保證一定將借走的書完好歸還。

書社老板笑臉清朗，“夫人慢走，以后要尋什麼書，可以派人來知會一聲，我人找到，可以給您送去家里。”

又說，“我姓紀。”

姰暖含笑頷首，“多謝紀老板。”

兩人道別，薛紫凝尚未回來，姰暖便帶著柏溪沿街下行，到街對面的咖啡廳尋人。

咖啡廳的門框上掛了銅鈴，門一推開，鈴鈴聲提醒有客到。

里頭空間不大，一眼觀。

卻并未瞧見薛紫凝影。

店里有幾位客人，紛紛偏頭打量，有意無意視線落在姰暖上。

柏溪進去問服務生，姰暖便立在門邊位子等，隨意看向玻璃窗外。

十點多鐘的太，清冽明，過玻璃窗鋪曬在上，烏發髻和黛眉睫，都鍍了層和金，鵝黃旗袍明明很，卻不抵那冰玉骨瞧著剔荔糯。

“誰家新養的？云寧沒見過這樣的姝…”

“噓！別說，你不要命了？”

“上次在寶城金店我遇見，江公館那位四爺的未婚妻，還有幾日要過門。”

“啊，你說幾日后的喜宴，江四爺要娶的子…”

咖啡廳很安靜，人們議論聲得很低，但約還是傳進耳朵里。

姰暖面沉靜。

柏溪很快走過來，“說大夫人幾分鐘前離開，應該在附近不遠，夫人先上車，屬下去尋。”

“嗯。”

兩人又離開咖啡廳。

姰暖卻沒來得及上車，又很巧地遇上杜韻儀的車。

“暖暖。”杜韻儀一手在車窗上，笑婉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