姰暖細細問了杜韻儀的病癥。
翌日,去了姰恪房間,又回了趟私館,找一些有關記載的醫書。
因為沒接過這種脈象。
姰暖不好從杜韻儀的脈象推斷什麼。
琢磨了七八日,通過分析一些已經積攢的脈案,對照杜韻儀的癥狀。
“下痛,脈細濡,脾兩虛,宜養心益脾,補氣;”
“同房出,小解短赤,偶有疼痛,腫脹,舌紅苔黃,脈弦數,是熱下注,應清肝利膽。”
姰暖覺得,杜韻儀是真不太好。
興許是平素太過勞。
對癥抄案,又調了方子。
不太自信,為防萬一,讓柏溪拿出去找個醫館,給經驗老道的大夫看。
柏溪回來告訴,“老大夫說,補氣養心,清肝火,有養宮之效,直兩味藥可以再中些。”
姰暖看到圈起來的兩味藥。
點點頭,將方子收起來。
柏溪很擔心,“夫人,您不適?怎麼自己開方子?屬下去請大夫來給您看脈。”
姰暖淺笑搖頭,“我沒事,是最近看脈案,有些心得,想看看自己有沒有進步,你別張。”
柏溪聽完,松了口氣。
默默退了出去。
姰暖又找個時間,去到杜公館做客,將方子私下給杜韻儀。
“找大夫瞧過的,沒出落,你先服著試試看,大約半個月,可以有效。”
杜韻儀笑盈盈,很信任,“好。”
姰暖苦笑,握住手,“表姐,我是半吊子,最多半個月,若沒效,就立刻斷了,我自己心里也慌。”
“不慌。”
杜韻儀比還鎮定,還拍了拍手。
“我自己有覺的,如果見好,我可以放心請大夫,至外人不曉得,我是那種病。”
說起自己的病癥,很避諱。
云寧城里很多夫人小姐,都請姰恪過府,去看人的病。
只杜韻儀對這方面,太過敏介意。
大約不能有孩子這件事,對來說,心結很深。
姰暖心下嘆氣,神并不放松。
杜韻儀噙笑安,“別多想,難得你主來尋我,來得巧,陪我一起出門,帶你去看熱鬧。”
“什麼熱鬧?”
“去了才知道,你保管第一次這麼盡興的。”杜韻儀賣關子,狡黠地眨了眨眼。
姰暖無奈牽,陪一起去了。
洋車一直駛出城門。
最后停在一環海圍繞的平臺上。
周圍還停了許多車。
不遠,一大片高墻圍繞的地域,不知道是做什麼。
遠遠的,能聽到高墻里人聲鼎沸,十分熱鬧。
柏溪跟著姰暖,杜韻儀只帶一個司機。
四人沿著平坡上行,路兩側,有兩排穿靛藍統一練功服的人,每人背著手值崗,面相沉厲兇悍。
這著打扮太悉。
姰暖側頭看杜韻儀,“是刀頭堂的地方?”
杜韻儀氣定神閑,淺笑解釋。
“云寧城的跑馬場,最近兩年才興建起,跟西洋人學的時髦生意。”
“淮北一帶,只建了這一,每月十號到十八號開賭盤,歸刀頭堂的胡二爺管。”
還有心給姰暖分析刀頭堂部這些人的分化。
“五個堂主,胡二爺管明里暗里的賭莊,陳三爺辦堂子買賣,湯四爺是‘煙王’,韓五爺最正經,手里是那家清白的運輸公司。”
“看到這些人嗎?也分主子,靛藍裳的不可怕,是莊子堂子館子里的打手,最多負責治安。”
“哪日要瞧見刀頭堂‘刑’字堂那些黑裳的,那才是要出大事了。”
“‘刑’字堂阿升跟你提過嗎?大堂主韓紀秋的直隸人馬,負責清理門戶,養一些殺手,做最腥的生意。”
說這些話時,很悠閑。
簡直不像是來‘賭馬’,更像是來散心的。
姰暖頭次來這種地方,說不上來什麼覺,只渾不自在。
杜韻儀顯然是臉人,幾乎沒有人盤問,一路暢通無阻進了閘門。
層疊高聳的看臺,像座巨大鳥巢。彡彡訁凊
中央是跑馬道。
看臺上人頭攢,目之所及麻麻全是人。
烏泱泱的喊吆喝聲,震得人耳發麻。
有跑馬場的管事迎上前,笑著恭敬喚了聲‘杜老板’。
“這邊請,給您留了頂好的位子。”
杜韻儀牽著姰暖跟在他后,從看臺下的甬道穿過,往一頭走去。
笑盈盈道,“我來這麼晚,還有頂好的位子留著?”
管事的很會款待貴客,聽言賠著笑說。
“杜老板是稀客,您若不來,頂好的位子才是真的空著,那就可惜了。”
杜韻儀扇著扇子笑了一聲,“你家胡二爺能掐會算,還能空了位?外面跑了第幾場?我還趕不趕得上趟?”
“剛開始!”
管事的笑咧,在前頭一邊帶路一邊回頭,殷勤極了。
“您來得不早不晚,第一場都還沒收盤,您加注?我給您跑兒去!”
杜韻儀笑如花,“加什麼注?我都沒瞧清楚賽的哪幾個號,次場再來吧。”
“唉!也!”
管事的拐進一道廊彎兒,引幾人上樓梯。
“這就到了,下頭線暗,杜老板和這位夫人可當心臺階。”
像從地下室登上了閣樓。
階梯上的鐵黑門扇一推開,喧囂嚷聲蜂擁竄耳,線亮堂的看臺,瞬間出現在眼前。
姰暖跟著杜韻儀走出去。
最多十幾平個小看臺,左右兩側被隔開的,單獨一觀坐席。
擱置了鐵藝茶幾和雅座,盈著暖,視線敞亮。
就是跑馬場上塵土飛揚,空氣里有難聞的馬糞味兒。
姰暖掩了掩鼻子。
那管事的說使人送茶點瓜果來,便靜悄悄退了出去。
柏溪和司機一左一右立在門邊守著。
杜韻儀饒有興致走到圍欄前,欣賞了一會兒跑馬道上激烈的競爭,回頭笑問姰暖。
“怎麼樣?夠不夠熱鬧?”
姰暖沒覺得熱鬧,只覺得吵!
空氣里的塵土氣息和難聞的馬糞味兒,熏得頭有點發脹。
耳朵被喧囂嚷聲聒噪的直嗡鳴。
苦笑扯,“真是沒人管你了,跑到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來賭馬?”
杜韻儀看出不適應,不失笑。
“揮霍錢財,是最簡單就能得到快樂的方式,怎麼,我只配辛辛苦苦賺錢,不配揮霍嗎?”
姰暖略微無語,“賭可不是個好習慣。”
“沒有癮。”杜韻儀彎笑,手中香扇遮面,笑意狡黠。
“小打小鬧罷了,不打,我跟季涼常來。”
又招呼姰暖上前,“讓你來選,要親自會才快樂,輸了算我的,你看哪匹有緣,覺得它今天能奪冠?”
姰暖不是很有興致。
但看興致很高,也不得不跟討論起來。
跑馬場的人很快送了茶點瓜果進來。
尾隨而來的,還有一位西裝革履的青年。
他頭發梳的油齊整,留著短須,看起來明而沉穩,一進來就笑著跟杜韻儀問好。
“杜老板!今日你也有空?”
“陳老板。”杜韻儀婉笑盈盈,跟他握了手。
又同姰暖介紹,“這位是歌舞廳的陳老板。”
陳老板定睛看姰暖,頓時眼一亮,連忙殷勤地過手。
“哎喲,是四夫人!久仰久仰…”
姰暖淺淺彎眉,也同他握手見禮。
看到這個人來。
姰暖才直覺,杜韻儀今天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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