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爺很忙，每天都有人邀約。

自打江戟敗戰又重傷，運回云寧以來，他整個人因為養傷深居簡出，像是在江系軍的上級階層里徹底去。

如今大帥幾個兒子，帥之位幾乎毫無懸念，落在江四爺頭上。

甚至所有人私底下，都稱呼起‘帥’來。

民國時娛樂方式不多。

男人們應酬，不了煙酒賭博。

江四爺不脂氣，歌舞廳素來不去。

最多是在啟順茶樓跟人個牌喝個茶，再不然到祥和飯店和食客棧跟人吃個酒。

偶爾要談的事特殊，也在城北私館里招待客人。

這日在私館談完事，晚間，江四爺還吩咐設宴款待客人，一直到凌晨兩點鐘眾人才散去。

人都送走，江四爺獨自上樓。

他喝得有點多，解開軍裝和襯領口，才像是呼吸舒暢了幾分。

進到臥房，一只白貓滋溜竄出來，速度快得像只大白耗子。

江四爺嚇一跳，一手到墻上打開燈，這才反應過來，是白貓琉璃。

他了眉心，下軍裝褂子踱步進里屋。

這邊兒許久沒住人，屋子里的空氣都有些飛塵味道的冷清，盥洗室里黃銅龍頭里的水，要流很久才能熱起來。

簡單沖了個澡，出來時酒氣散了大半，睡意也跟著消散。

江四爺走到落地架前，從軍裝兜掏出煙盒，走到床邊點了支煙。

沒一會兒，外屋有叩門聲。

“四爺，解酒藥。”

“進。”

外室間傳來軍靴磕地的腳步聲，江四爺叼著煙轉，瞧見項沖先進來，后還跟著個睡袍裹直打哈欠的人。

姰恪頭發睡得微，耷拉著眼皮子的模樣，活像是在夢游。

江四爺接過項沖遞過來的解酒藥，先服了兩顆，才似笑非笑打量姰恪。

“大半夜不去睡，跑我這兒干什麼？”

姰恪又是一個大大的哈欠，繼而眼眶潤地著眼角說。

“我等著跟你說件事兒。”

江四爺沒說話，走到一旁沙發前坐下。

姰恪，“今日我在醫館，傅聞戩的副來請，說傅府的小姐復診，我去了，不止給傅府的小姐看診，還被請到書房，給傅聞戩看診。”彡彡訁凊

江四爺一側修眉挑高，指尖煙灰彈了彈。

姰恪抱住臂，斜抵在門框上，睜開眼看向他。

“云寧有關他不能人道的傳聞，我早有耳聞，我這人專探究疑難雜癥，曾試探過要不要幫他看看，他直接揭了別的話題帶過，顯然是不樂意。”

“這趟回來，卻主請我去看，實在奇怪。”

江四爺眸里墨微，頓了頓，問他。

“他的脈，如何？”

姰恪聳聳肩，“與傳言并無出。”

江四爺下顎微點，“知道了，回去睡吧。”

姰恪端詳了他神兩眼，看不出什麼，也就沒多問，點點頭轉走了。

項沖看了眼江四爺，也跟著要離開，卻被江四爺突然開口的話定住腳。

“我最近，是不是有點冷落暖暖？”

項沖闊眉眼出幾分遲疑。

心說，您不是故意的嗎？

為什麼還要問？

江四爺拇指摁斷手里煙，幽黑眸子定定盯了他一眼，而后扔開手里細碎的煙，指腹捻了捻。

“在養子，我該疼一些，不該賭氣。”

項沖聽懂言外之意，于是試探著問。

“備車嗎？”

江四爺沉默了幾秒，繼而點點頭。

項沖看他沒再有別的代，就轉下去安排。

江四爺起重新穿戴了，而后下樓離開了私館。

凌晨的云寧街道，依然燈火輝煌，不用他吩咐，項沖就將車先驅往歌舞廳門口。

這個時辰，連喧鬧無比的歌舞廳外，人際都有些冷清下來。

項沖還未下車，那邊賣花的小就遠遠跑過來。

江四爺降下車窗，淡淡噙笑看著。

小拎起自己挎著的花籃，“白玫瑰賣完了，您還看看別的花兒嗎？”

江四爺斂目掃了眼，那只大大的花籃里，就只剩三五支蔫兒了的多瓣芍藥。

紅不紅不的，艷俗掃興得很。

于是搖了下頭，“不了，改天吧。”

他搖上車窗，準備讓項沖開車，小卻又急哧哧開口。

“您上回說要問問夫人的，您還要我去家里幫傭嗎？”

江四爺眸微怔，隨即掠過笑痕。

他還真忘了這件事兒。

“你倒是執著，這麼多富貴人家，你非要去爺那兒幫傭？”

小眼珠子烏亮，“這麼多富貴人家，您最親民，每次親自來買花，還只買一種，您不止親民，還專，您的夫人已經是很好子的人，不然您不會那麼喜。”

“這麼好子的夫人，一定不會苛待下人吧？”

江四爺被這番連吹帶捧的話逗笑。

連項沖也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那小。

江四爺笑罷，就點了下窗外的小，淡聲代項沖。

“你明日安排去私館做事，機靈。”

小大喜，“謝謝帥!”

‘帥’。

江四爺又淡淡噙笑睨一眼，升上車窗，吩咐項沖開車。

洋車駛江公館，已經凌晨快四點。

主樓里靜悄悄，他獨自上樓，沒進自己和姰暖的臥房，而是先去嬰兒房看了兒子。

兒子像只無憂無慮的小豬，吃得香睡得也香，除了換尿布，能一晚上不醒來，簡直人省心的不得了。

江四爺看過兒子，才回房里。

柏溪守在外室間。

睡沙發，被開門聲驚醒，立刻彈坐起。

看清是江四爺進來，表還有點兒懵。

誰能想到江四爺這個時候回來？

江四爺放輕腳步，并淡淡掃了一眼。

柏溪迅速站起，退出房門。

屋里沒了外人，江四爺輕輕轉門把手，推開里屋房門。

床頭影壁燈亮著一盞，橘黃暈染的整間臥房十分溫暖，屋子里有淡淡清甜的香氣，是姰暖上的味道，瞬間熏得人渾發暖。

他走進屋，帶上門，立在架前褪下，而后赤腳走到床榻邊。

白的織錦床鋪，姰暖滿頭烏散泄，鋪了滿背，趴在枕上枕著一只手背，黛眉月眸睡相恬靜，眼尾微微揚著弧度。

江四爺只看一眼，心窩里就一片。

抬手輕輕捋開散在頰側的發，掩至耳后。

指腹蹭過面頰，修長大掌攏住那張掌大的玉，俯首輕吻眉眼，一路下移到秀致瓊鼻，潤瓣。

他的手下，輕握姰暖纖細肩頭，薄被，輕輕掀開。

高大軀整個進去，將人卷進懷里，舌尖撬開齒，霸道而溫掠奪芳甜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