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是先從江川上開始的。

蘇龔和江大帥對酌笑談，聊起江川的親事。

“五爺年紀也不小，是到了家的時候，早日娶個媳婦兒進門，家里該更熱鬧些。”

江大帥笑了兩聲，“是在相看，門第上倒不挑什麼了，主要看孩子品如何，只要本分賢惠又好生養，我是沒什麼更挑剔的。”

又轉頭跟大帥夫人說，“今年年底前，就給他將媳婦兒娶進門，這件事，是他最要該辦的。”

一旁的三姨太聽懂言外之意。

大帥是要江川先親，再安排后面的正事。

江大帥對不怎麼出挑的小兒子，各方面都寬容一些。

不指他多。

只希他按部就班，別出錯，別惹禍。

大帥夫人點點頭，又問三姨太，“你先頭看中的，哪戶人家合心意？改日我與你一同見見。”

庶子的婚事，需得主母點頭。

三姨太忙應聲，“，就是夫人先前看好的那戶，糧商大戶李家的，見過了李家姑娘，知書達理，很秀伶俐，阿川也喜歡。”

轉頭問江川，“是不是？”

江川興致缺缺，敷衍地嗯了一聲，眼皮子都沒抬。

他心里只有紀闌珊，兩人都有了夫妻之實，他再也不會喜歡別的人。

那李家小姐什麼樣子，他見過兩次，卻還有點模糊。

現在家里不準他出國，只揪著婚事不放。

江川想先親，糊弄過這一遭，等所有人放松警惕，他再尋機會出國去找紀闌珊。

到時候他可以跟紀闌珊長相廝守，不管愿不愿意跟他回來，他都再也不會跟闌珊分開。

三姨太看他配合，也很高興，扭過臉又迫不及待跟大帥夫人商量。

“這兩日我來安排，夫人若有空，幫著瞧一瞧那孩子，若合心意，這事兒就算了。”

又跟江大帥說，“年前要孩子過門兒，李家一定也愿意的。”

誰家攀上了江大帥的兒子，還是明正娶，不得上趕著把閨送進門來。

三姨太信心滿滿，想趕解決完兒子的婚事，讓他定下心來，好做些正事。

江大帥點點頭，跟夫人說。

“你看著辦，我沒意見。”

兒媳婦兒在江大帥眼里，只要安守本分能延嗣，就夠了。

畢竟他的嫡子，都只是娶了個民為妻，庶子，他就更不想多管了。

大帥夫人頷首答應，“好，我會看著辦。”

蘇龔聽到這兒，笑了一聲，又敬江大帥酒。

“那我提前預祝大帥，不日又要添丁進口，人丁興旺。”

江大帥覺自己被刺了一下，扯了扯，笑得十分敷衍，干了一杯酒。

蘇龔將他面上神變化都看在眼里。

放下酒杯，他默了默，眼尾余瞥了眼沉默寡言的江戟和蘇娉婷。

稍稍遲疑，關切地問候江戟。

“三爺近日，傷勢恢復如何？”

江戟聽言抬起眼，略顯消瘦的臉上沒什麼表，聲音也有些倦懶微啞。

“我好，謝岳父關心。”

蘇龔點點頭，輕輕喟嘆。

“年輕人，底子好，到底恢復得快些，如今天涼了，還是要多注意歇養，外面的事就不好再多管了。”

又看了眼冷著臉的蘇娉婷，說道，“正巧，三爺先前太忙，你們夫妻總聚離多，我是心疼自己兒的，趁此機會，希你們小夫妻過段舉案齊眉的清凈日子才是。”

說著，面上神有些惋惜，“婷婷這次了苦，還三爺別怪，多寬憐惜一些。”

蘇娉婷著刀叉的指節，凸起僵白，清冷側頰看不出任何緒。

江戟眼簾輕煽，淡淡看了一眼，點頭答應。

“岳父請放心，我娶婷婷，自然會一輩子照顧，憐惜。”

蘇龔聽言笑了，也不知是不是聽進去了這句場面話，就真信了，反正神很欣。

他點點頭，又噙笑看向江大帥，“我有個不之請，大帥別覺得唐突。”

江大帥，“你說。”

“婷婷這孩子，從小我養得像個兒子，子太魯莽，不夠穩重，這次才鬧出這麼嚴重的差錯，險些丟了命。”

蘇龔說著，嘆了口氣，“我只這一個兒，必定是偏疼，但三爺待好，失去一些做妻子的本分，我這心里也有愧。”

“我有個義，與婷婷同姐妹，是娘的兒，兩人從小一起長大……”

蘇娉婷臉煞白，豁然抬眼，“父親！！”

蘇龔面不改，看都不曾看，繼續對江大帥說。

“那孩子是個沉穩懂事的，我想送來江公館，一來陪陪婷婷，二來…，婷婷不好，三爺也在養傷，可以幫著一起照看三爺的傷勢。”

整個餐桌上的人，都很驚訝地看向蘇龔。

誰都沒想到，蘇龔會在這樣的日子，主給婿送人。

江大帥是最驚訝的，驚訝到臉上表都愣住。

他是在愁江戟的事，蘇娉婷不能生，江戟早晚得納新婦。

他是了槍傷，又不是跟江一樣那殘了，不能再生。

大帥一直在糾結的是，這事兒要找個合適的時機，不然怕傷了與蘇龔這位老伙計之間的分。

沒想到，蘇龔真會做人，竟然就主提出這件事，替江大帥鋪了臺階。

見大帥不接聲，蘇龔笑意苦，嘆了口氣。

“大帥別怪我行事太急，我畢竟有些私心，我怕日后添的人不知底，婷婷要吃虧，我主送來一個，至我的兒，不會氣的。”

他將自己的心思說到明面兒上，也不怕大帥有什麼不悅。

他已經主鋪了臺階，反正是要一個能生孩子的人，這個人也是蘇家出來的，到了江公館，反倒不容易生事。

家和萬事興，既達了目的，又不傷和氣。m.33qxs.m

江大帥高興還來不及。

他眼里有笑意，“可憐天下父母心，你的心思我都懂，你放心，三兒媳婦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是我江家正經的三夫人，誰敢氣？”

又轉眼問江戟，“這事，你怎麼看？”

蘇娉婷的臉已經很不好看。

但江戟卻沒什麼表。

“我都聽父親和岳父的。”

這事就這麼定下來。

江大帥大笑，還主端杯敬了蘇龔。

“若是改日你那義生了孩子，抱到三兒媳婦兒膝下養，也算皆大歡喜。”

蘇龔可不正是這個意思？

兩個老家伙，幾句話就決定了三個人的命運。

姰暖不聲垂下眼，默默喝了口湯。

要是蘇娉婷，不管是不是對江戟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都要難堪到無以復加了。

蘇娉婷的確難堪，不止難堪，還很憤怒。

夜晚回到房里，緒發，朝江戟摔杯子發脾氣。

“你為什麼答應？！你要什麼人都行，就是婉欣不行！”

“你明知道嫁過人，還在守寡！”

江戟眉眼不，臉很冷。

他大難不死，回到云寧快兩個月，這是蘇娉婷第一次開口跟他講話。

沒了孩子，并不悲傷。

他姨娘因為這件事的一連貫后果，喪了命，死后連座碑都沒能立。

蘇娉婷也并不難過和愧疚。

江戟還以為，天冷，早都像個行尸走，什麼都不在乎呢。

蘇娉婷沖過來揪住他領，咬牙嘶喊，“你說話！！”

江戟目無波瀾，抬手將推開。

“守寡又如何？你父親既然敢送人來，誰還在意是不是嫁過人？”

他說著恨不能扎穿蘇娉婷心肺的涼薄話。

“你放心，既然你們同姐妹，我一定替你好好疼，來了，絕不了委屈。”

“有人替你伺候我，你應該覺得大松口氣，不是麼？”

蘇娉婷眼眶腥紅，目眥裂，神容有些瘋癲了似的。

江戟冷眼旁觀，轉離開了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