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江川迎親這日。

江公館徹夜明燈，一大早天不亮，家里上上下下就熱鬧起來。

為了應景兒，每個眷都穿著明艷，打扮的鮮亮麗。

江四爺和江三爺都陪著江川去迎親。

江大帥、大帥夫人和三姨太在前廳里等著新媳婦兒到了拜堂。

幾個兒媳婦兒，則被指揮著先到宴廳里去，招待今日來道賀的來賓。

薛紫凝和姰暖難得與蘇娉婷站在一起，兩人也跟聊不起話兒來，有意無意就沒搭理。

好在后面來賓接連到場，兩人借機忙碌著，也就不經意間跟蘇娉婷拉開了距離。

到宴廳里人頭烏泱泱起來，大家都自會找相的人去說話，就不需要們專程盯著照顧周到。

薛紫凝便拉了姰暖到一旁坐著歇會兒。

端了兩杯香檳，遞給姰暖一杯，又與附耳說話。

“聽說了沒？江戟和和好了。”

姰暖沒太反應過來，“什麼？”

薛紫凝微訝，低聲，“你不知道？先頭一直分房睡，誰也不理誰，老死不相往來了似的。”

“這自打蘇姨太有了孕，很奇怪的，江戟反倒就回房里住了，坐齊人之福，可真有本事。”

說的是江戟和蘇娉婷。

姰暖好笑，看了眼四周，“你還盯別人房里的事兒…”

薛紫凝不以為然挑眉，“哪是我特意盯的？我哪兒那麼無聊？不過是家里傭人們都在嚼，你整日跟著四弟往外跑，自是不知道。”

“我看如今，只瞞著蘇姨太罷了。”

“說是怕傳到耳朵里，再氣得了胎氣。”

姰暖抿了口杯子里清甜的香檳，沒接話，不經意看向旁邊。

坐齊人之福？

還知道，江戟在外頭，也養了個傅聞戩送給他的人呢。

如果這也能和好了，就不知道蘇娉婷知不知道了。

薛紫凝還想聊什麼，卻被不知從哪兒過來的杜韻儀給了話。

“我找你半天，藏在這兒躲清靜？”

杜韻儀溫婉噙笑，挽住姰暖臂彎，“跟我走，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姰暖一瞬就明白，這是要介紹先前準備給姰恪相看的姑娘家。

連忙撂下高腳杯，就要跟薛紫凝說一聲，隨著杜韻儀離開。

正是這會兒，宴廳門口傳來喧鬧聲。

是江大帥和大帥夫人到了。

三人彼此對視一眼，只能暫時停滯要做的事，一起迎過去。

今日主角是江川和新媳婦兒，沒人想喧賓奪主。

趁著主角沒來，大家都在恭維江大帥的功夫。

江四爺等姰暖靠過來，不聲挪開腳步，攬了到一旁沒人的地方低語代。

“項沖方才稟的消息，一會兒刀頭堂的韓老五親自過來賀喜。”

姰暖，“請了刀頭堂嗎？”

江四爺搖頭，“韓老五因為先頭那個姓紀的人，跟江川鬧過點子不愉快，不請自來，怕會生事兒。”

“爺去前頭等著，你在這邊盯一下，若是有什麼必要，爺讓人來知會你，就想辦法讓江川媳婦兒和李家親眷，避一避。”

“大喜的日子，不能鬧到新媳婦兒沒臉。”

刀頭堂的人行事從來沒規矩。

這個韓五爺，上次還敢明目張膽派人請走江川，給扣在自己院子里，跟帥府示威。

的確有可能生事。

姰暖點點頭，“我知道了。”

江四爺溫潤勾，握了握手臂，抬腳離開了宴廳。

沒一會兒，一雙新人到了。

宴廳里熱鬧了一陣兒，西洋奏樂隊開始演奏管弦樂，大家也在江大帥的號令下各自席。

姰暖和薛紫凝一直陪著新媳婦兒李栩月。

小媳婦兒還年輕，秀又靦腆，穿一紅旗袍，弱不勝的俏麗，還是孩子的模樣，得不太敢說話。

姰暖之前沒細致瞧見過，江川喜的那個紀闌珊什麼模樣。

但覺得五弟妹李栩月很乖的樣子，也很討人憐惜的。

薛紫凝卻趁人不注意，與附耳說：

“比你差遠了，當初你跟四弟回云寧來，也不像這樣子怯不言語。”

姰暖不明白為什麼跟自己比。

淡淡勾，“人各有千秋的，我覺得好的。”

薛紫凝就沒說什麼。

高門大戶，爺們娶什麼樣的媳婦兒，大有講究的。

撇開出不提，后宅本就是個戰斗場。

就算姰暖這樣出低微的，能左右江四爺決定，還能搶生下嫡長孫，甚至被大帥夫人接納。

不是運氣好的因素，跟個人行事作為也有很大關系。

夫妻一，江川原本就不強，娶的媳婦兒還不能替他拿主意，看樣子還要事事聽他的，反過來還會拖后。

他注定要一直被兄長們在腳下，一輩子出不了頭了。

薛紫凝與江川是表姐弟，又大他十幾歲。

看待江川的也很復雜，不止是看待弟弟，還有點長姐如母的。

當然希江川的妻子是個頂用的。

至以后在這家里，又多個人能抱團。

不會像姰暖這樣，想跟抱在一起，偏中間還隔著層，怎麼都不近。

這邊心思復雜輾轉。

姰暖看到宴廳口，江四爺跟兩人說笑著走進來。

穿灰袍子的，是認識的經綸書社老板紀沐笙。

正跟江四爺含笑談的青年，一西裝革履，鼻梁上戴副銀鏡框，指尖還夾著煙在比劃什麼，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韓五爺。

幾人從外頭進來，引起旁人紛紛打。

姰暖沒接到江四爺什麼示意，也就按兵不坐著。

倒是同席一直沒說話的蘇娉婷，突然這會兒開口，卻是問五夫人李栩月的。彡彡訁凊

“我要回主樓去一趟，你一起麼？還是再坐坐？”

李栩月看向另外兩個嫂嫂。

清澈的眼出幾分迷茫，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不是可以走。

薛紫凝作為長嫂，含笑問：

“你累了嗎？按理說，敬過酒，就可以回房歇息了，這邊還要很久才會散，后面你不需要一直陪著。”

李栩月想了想，又悄悄往不遠江川的方向看了眼，最后輕輕點頭。

“那我可以跟三嫂回主樓去，大嫂和四嫂也一起嗎？”

初來乍到，怕自己哪里做不好，覺得應該跟幾位嫂嫂一起行。

姰暖也有點累。

接話說，“我也回去，沒什麼胃口，去看看闊闊。”

最后，薛紫凝也跟著一起。

四人結伴到大帥夫人的席面前說了一聲，得到應許，就離開宴廳回了主樓。

姰暖上三樓看兒子。

蘇娉婷和李栩月都住二樓，不過向來跟人不近，也不做面子功夫，直接去了蘇婉欣房里看，不陪李栩月。

薛紫凝就親自送李栩月回臥房，又陪坐了一會兒說說話，讓好好休息，才起回了自己房間。

一進屋，就代自己的婢阿貞。

“去找找江的副，打問打問，看刀頭堂的人來是什麼意思。”

不請自來，這個韓五爺還跟阿川有過節。

簡直不能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