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放過你這次。”

江四爺磨著牙斥了聲，眼里笑意卻十分明顯。

放開姰暖，他起下床，整了整冠，才往外走。

姰暖坐在床邊打理頭發和裳，朝他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稚’！

也沒出屋子，折騰大半日也累了，干脆進盥洗室洗漱過，便徑自上床午歇。

江四爺在外室間聽項沖稟話，不一時推門進屋，見窩在床上，便自己走到柜前更。

“爺出去一趟，夜里不回來吃。”

姰暖，“才初四，四爺真是日理萬機了。”

兒子的周歲宴，午宴招待了外客，夜里本該是江家家宴的。

江四爺一條胳膊進袖子里，回頭睨，想了想，走到床邊，俯下低聲說：

“金礦那邊‘上供’，爺給你搞大黃魚去，改明兒給你打金首飾。”

姰暖忍俊不，“自家的東西，被你說的好似要去打劫。”

江四爺自然是逗一句。

他笑，將軍裝褂子穿戴好，“表姐歇了，杜家的生意好些事都要有人辦，金礦這邊較為敏，得跟刀頭堂那邊接。”

“杜審應付不來，季涼又走不開，只能爺親自出面。”

系好最后一顆紐扣，他手過來，搭在姰暖發頂了。

“別耍小子，晚點兒爺回來陪你們。”

姰暖拍開他手，細聲咕噥：

“問一句罷了，誰耍小子？”

江四爺牽了牽，又在臉頰上了一把，這才起走了。

姰暖也沒再管他，倒頭就睡了過去。

睡到天黑醒來，約莫過了不到兩個小時。

“柏溪。”

柏溪應聲，推門進來。

“夫人。”

“開膳了麼？”姰暖一邊下床穿鞋，一邊問。

柏溪搖搖頭，“蘇姨太腹脹嘔吐，不適，宋大夫正在那邊給診脈，大帥和夫人都在，恐怕還得等等。”

“其他人呢？”

“都在樓下呢。”

姰暖點點頭，起坐到梳妝鏡前梳頭。

先去了嬰兒房，看兒子這會兒好好兒地還在睡，便又輕手輕腳出來，帶著柏溪下樓。

走到二樓，就聽走廊里有說話聲。

三姨太和薛紫凝，后面跟著李栩月。

三人一邊說話一邊過來，瞧見，紛紛打招呼。

姰暖淺笑，看了眼蘇婉欣房間的方向。

“蘇姨太怎麼樣？”

薛紫凝過來挽住手，一起下樓。

“懷了子，會惡心嘔吐還不是正常？沒什麼大事。”

三姨太也說，“宋大夫給看了，許是好久不出門，今日出去一折騰，貫了涼氣在肚子里，引起不適。”

“開了藥，今晚服下，明日就能見好。”

姰暖點點頭，“父親和母親還在房里？”

三姨太，“大帥張孫子，再叮囑三爺話呢，過一會兒就會下來，咱們先去餐廳等著。”

姰暖就沒再說什麼。

薛紫凝看了看，又附耳低語。

“午宴上你走得早，沒聽說傅家的喜訊吧？”

“什麼？”姰暖黛眉輕挑看。

薛紫凝，“那位傅軍長，準備把自己妹妹，許給得力的副，二月初就完婚。”

姰暖著實意外著了。

怔了下還沒說話，后三姨太已經嘖嘖有聲。

“先前不是說那位傅小姐子骨不好？倒是冷不丁就要嫁人了，不過這把妹妹許給副，一般人做不出來。”

薛紫凝也搖搖頭，“傅小姐藥食不斷，姰大夫頻頻去給看診的，如今整個云寧怕是都曉得這件事，誰家也不會娶個病秧子做兒媳婦兒。”

“但再怎麼也是大小姐，許給一個軍長的小副，這也不知道是坑副，還是坑妹妹。”

姰暖知道其中，也不好多議論這件事。

故而一直也不接話。

沉默寡言的李栩月，卻難得了句：

“傅小姐深居簡出，見到外男的機會也不多吧？興許與傅軍長的副也是日久生？”

這話有點孩子氣，單純又可。

三姨太掩著笑，拍了下兒媳婦兒纖細肩頭。

“還日久生？你當還在看戲里的橋段？”

李栩月有點不好意思，抿笑著垂下頭。

薛紫凝也笑了。

姰暖配合著彎了彎。

幾人說著話，陸續走進餐廳。

就瞧見全家上下，只江和江川早已經等在這里。

兄弟倆一個坐那頭兒，一個坐這邊，隔得老遠，也并無談。

姰暖幾人陸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就聽三姨太問，“先頭四爺出門了吧？”

姰暖一邊搭好餐巾，一邊淺笑看一眼。

“是，有點事要辦，說了晚膳不必等他。”

三姨太唏噓，“今兒個還有事要忙，四爺真的是日理萬機。”

又說江川，“你爭點氣，早點也找些正事做，別總閑在家里。”

江川皺了下眉，敷衍地嗯了聲。

江大帥和大帥夫人沒一會兒就進了餐廳，后跟著江戟和蘇娉婷。

只差江四爺，江大帥約莫也知道他去做什麼，并沒有多問，就吩咐開膳。

晚膳用得靜悄悄，膳后姰暖上樓。

闊闊已經醒了，在由秋姑姑抱著，媽媽在喂吃食。

姰暖進屋就接過媽媽手里的小碗，親自喂兒子吃了點東西。

也不敢喂太多，畢竟還太小。

約莫小半碗，媽媽就又抱去喂。

一直陪著小家伙兒玩兒到他睡著，快九點鐘，姰暖才回房。

江四爺不在，洗漱過就坐在沙發上，一邊翻書一邊同柏溪嘮嗑。

“傅家的事，你可聽說了？”

柏溪點點頭，“聽說了，四爺籌劃著打算在二月里，就調傅軍長去瀾北，他大約想在離開云寧前，將傅小姐的事安排好。”

姰暖掀了掀眼睫，還是覺得怪怪的。

“要讓傅小姐死了對我哥哥的那份心思，多的是別的辦法，他卻選擇把嫁給另外一個人。”

“那是他親妹妹啊…”

柏溪沉默了兩秒。

“設地想一想，若是傅小姐自己，肯定是覺得十分荒唐委屈，誰樂意嫁給不喜歡的人？”

“但若是傅軍長，也便能理解了。”

“四爺給他下了命，他要辦好差事，最干脆的法子就是釜底薪。”

“何況，若是那位傅小姐嫁給傅軍長的副，傅夫人和傅小姐，應該也會隨他一起去瀾北吧？”

“若是嫁給別人，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到時候傅軍長去了瀾北，家眷卻還留在云寧。”

“一雙孤寡母，日子也凄清不好過。”

姰暖沒再想傅家這邊，倒是忍不住擔心起姰恪。

“我哥哥那個子，若是知道這件事，不知道會不會自責多想……”

姰恪怎麼可能不自責？

因為自己的拒絕，害一個弱多病的子，被迫倉促出嫁。

他心里難安，第二日就主去找傅聞戩。

當街被姰恪堵了車，傅聞戩是難掩錯愕的。彡彡訁凊

他降下車窗，看著走到車窗邊的灰衫青年，眼尾罕見的揚了分笑。

“姰大夫，難得你主找我。”

姰恪表復雜，“傅軍長可有時間？我請你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