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願從洗手間裏出來，眼眶裏還帶著幾分紅。

賀默堯蹙了下眉，麵上依舊是那副溫潤如風的模樣，他笑問，“都哭了？那也不枉我起個大早，跑去中國超市買小米和南瓜熬粥，沒白費，我很欣。”

有了他的出現，病房裏的氛圍總算是輕鬆了一些。

辛願習慣地橫他一眼，沒有理會。

辛珣上有傷不方便，就幹脆支起那個小餐桌，三人安安靜靜地吃著早餐。

相較昨晚，辛願還是很喜歡這濃稠不膩的小米南瓜粥。

捧著碗，砸吧了下，隨口歎道，“這論廚藝，還是遇況的要略高一籌。忽然想念他做的香肋排和藤椒酸菜魚了，兩年多沒吃過了。”

賀默堯撇一眼，很幹脆地去奪的碗，“欣早了。吃著飯罵廚子，你快別吃了。”

辛願拿著碗躲過去，連忙誇讚，“嘖，你也不錯，至比我強。”

“你這算誇？找隻邊牧來學做飯菜都比你強。”

“……”

辛願沒忍住踢了他小一腳，沉片刻，問道，“遇況呢？又不在倫敦？”

賀默堯點頭，“他哪裏待得住，房子都準備賣了，天天拿著那破相機滿世界跑。”

辛願默聲，抿了口粥，又聽他問，“薑知許最近怎麽樣？好久沒和聯係了。”

回，“好的。”

病房裏的氣氛黯淡下來，大概是三年前薑知許和周恪結婚後，薑知許這個名字就了他們三人友裏的忌了。

往事不可追。

辛願看著辛珣道，“阿珣，我得回黎城一趟，下午會讓家裏保姆過來照顧你，可以嗎？”

“姐，是有什麽事嗎？”

辛珣擰眉，不太放心地看著。

“公司的事，有個項目馬上要工了，事比較多，離不開人。”道，“抱歉，這種時候都不能陪在你邊照顧……”

“沒事，這點傷，休息幾天就好了。我這麽大個人了，你忙你的就好。”辛珣麵擔憂，“姐，你有什麽事別瞞著我，要和我說。”

“好。”

賀默堯眸子裏閃著不明深意的，靜靜垂落在那張沒什麽卻又顯漂亮致的臉蛋上。

他玩笑般地問，“昨天還說要請我吃飯，今天就要開溜了？你上輩子是個養鴿人吧，這麽喜歡放人鴿子。”

“中午就請。”

“還是留著下一次吧，你不是要回別墅看嗎？總該陪老人家吃頓飯。”

“賀總這麽善解人意，那就下次吧。”

賀默堯翻了個白眼，“幾點走？我送你去機場。”

“我等會看看航班。”

黎城那邊天氣依舊不是很好，沒有直達的航班，和來時一樣，選擇了和黎城相鄰省會城市的航班。

回別墅的路上，賀默堯出聲問，“你是不是發生什麽麻煩棘手的事了？需要我幫忙嗎？”

“沒什麽事，我自己能應付得來。”

辛願微怔，隨意笑笑。

賀默堯趁著紅燈的間隙看了兩眼，“阿珣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孩子了，有些事，你可以和他說，他也有那個能力可以承擔了。”

辛願側眸和他對視，隨後收回落在車窗外的景，“是啊，他已經長大了。”

老太太這段時間也在接國外醫院的治療，效果還不錯，但還是會經常迷糊，比如這會，並沒認出辛願來，甚至連辛珣都忘了。

隻記得家裏住著一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

辛願陪聊了會天，吃了午飯，順便和家裏四個保姆以及司機開了個會。

非常時期，怕陸國又喪心病狂的將手過來，所以有些事需要提防起來。

昨晚沒休息好，回房睡了兩個多小時才又去了一趟醫院。

待了小半個小時，就坐賀默堯的車前往機場。

車子駛出停車場時，迎麵駛來一輛黑的梅賽德斯，在暖的照拂下，兩輛車肩而過。

梅賽德斯的後排裏坐著一男一。

男人一西裝革履，領敞開，神淡漠冷峻，孩一頭冰藍的秀發，青春而又爛漫。

辛願沒想到陸時凜會來倫敦，也沒想到自己去了又走的行為會把他氣個半死。

連著兩天都經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奔波，再好的都容易垮。

回到黎城，連休息都顧不上，直接找上了陸國。

陸國看到，倒也不意外，隻冷哼了一聲，“我還以為，我們陸氏的地盤，你都不會再踏足了。”

辛願冷著臉，沒有質問，因為知道沒有意義，所以，問再多隻是浪費口舌。

今天來，是來做了斷的，也算得上是一場魚死網破。

“我是不想踏足，怕髒腳。”語氣淡然。

簡單的一句話，功讓陸國怒火中燒，他怒拍桌子，“那你來做什麽？怎麽？那些教訓還沒讓你嚐到苦頭？”

“我不認為我當初與你爭辯的話有什麽錯。您手段狠，人脈廣泛，權利滔天，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

辛願停頓一秒，“但俗話說，腳的不怕穿鞋的。我什麽都豁得出去，包括我這條命。”

“威脅我？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想怎麽豁得出去。”

陸國不以為然，冷嘲熱諷，“你無非現在是依靠阿凜才有這樣和我說話的底氣，沒有他，你什麽都不是。”

辛願的心上好似被紮了一把刀，鮮‘咕嚕咕嚕’的往外冒。

下心底那份洶湧的緒，表麵依然沉靜，手端起他麵前那杯茶，在空中鬆了手，瓷‘啪’的一聲四分五裂。

陸國眼瞳了下，“放肆！你想幹什麽！”

“杯子是好杯子，茶也是好茶，但它們也會為傷人或是致命的東西。”

辛願彎腰撿起一塊鋒利的碎片，反手狠狠紮在那張上好的小葉紫檀木桌上，尖銳的頭挑起一木屑，離陸國隻有十公分的距離。

緩緩抬眸語氣很淡，“我的底氣永遠來自我自己，和陸時凜無關。”

陸國怔怔看著桌上那塊茶杯碎片，活了大半輩子，居然被一個三十不到的丫頭片子給唬住了。

他莫名想起前天陸時凜那混不吝的東西也回來在他麵前撒野，差點把他書房拆了。

辛願沒管陸國那五彩繽紛的臉有多難看，撂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知道辛願這個掃把星離開自己兒子了，戴嵐這幾天也沒閑著，鑼鼓的想給陸塵卿重新安排一門親事。

剛走到前廳，就看見辛願，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辛願？你……你回來做什麽？我們陸家都不要你了，你……”

尖酸刻薄的話都還未說完，辛願就視若無睹，充耳不聞地從邊越過。

回到久願庭，辛願洗了個澡，在睡著之前給薑知許發了一條消息：薑薑，不想努力了，包養我吧。

心裏承能力其實沒有多好，而這件事正在讓懷疑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到底有沒有意義。

可從來沒有一個人和說過，就算你放棄，也是沒錯的。

這兩年多裏，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