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恪的目含幾分探索和疑，還是被同行的人喊了聲‘周總’才強行收回了視線，遊刃有餘地笑著，和他們走向門口。

雨還在下，幾位老總依次被自家書接走。

周恪站在原地，目往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為是平行角度，又因雨天，路燈下總是蒙著一層淺薄的霧，看不太清形，隻能約看到兩人的廓。

書上前催他，他才彎坐進了車。

今晚的應酬他喝了不酒，酒意慢慢上頭，腦袋有些沉沉的。

但還是為兄弟著想，親切地在對話框裏扣了一個‘？’過去。

時差緣故，倫敦那邊還是上午，陸時凜正在參加威思朗先生的畫展。

回複他這條莫名其妙的問號信息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失嗎？還沒拉黑你。

周恪洗了個澡，灌了一大杯檸檬蜂水，一邊打字：你還想拉黑我？

陸時凜：你扣個問號不是看看我拉黑你沒？

周恪：誰他媽吃飽了撐的幹這種蠢事？

許是這串平平無奇的文字到了陸爺某個又敏的地方，打字都暴躁了很多：有屁放！

周恪：我現在越來越看不懂了。

陸時凜：？

周恪：就你和辛願，辛願和陸塵卿，什麽況，你現在還沒擺‘三’的頭銜？沒出息，沒誌向，沒前途，真丟人！

被莫名其妙吐槽diss一頓的陸時凜滿臉不解和憤然：說人話！

辛願完全不知道自己難得和陸塵卿一起吃的兩頓飯，都能被周恪撞個正著，還讓他和陸時凜告了一狀。

不然，周恪在那裏又要被狠狠記上一筆。

陸塵卿提供的這些線索，其實都指向一個人——陸時凜。

大意是在指天禧苑這個項目，可能和雲城國際不了幹係，隻是說不清主次罷了。

“謝謝，查這些，你肯定費了不心力。”辛願波瀾不驚，除了這以外，沒有表現出他意料之中的憤怒和奔潰的反應。

反而淡聲道，“後麵的東西你不用查了。”

說得誠懇，但語氣裏依舊流著平日的疏離風格。

陸塵卿卻蹙起了眉峰，“你不信我？難不是覺得我因為記恨他，所以才在這種事栽贓他？”

“沒有。”

“你有！”

陸塵卿說，“所以你在聽我說了那些話後，沒有反應，是因為我在你心裏的信任度比不上陸時凜對嗎？”

辛願看他緒明顯激了幾分，很不能理解。

不是那種聽風就是雨的人，所有事都需要冷靜的理智去梳理和消化，再去評判這件事的真偽。

表麵的平靜，不能代表心裏就真的毫無波瀾。

隻是早就習慣用這種方式來偽裝自己，不讓外人看出半分破綻來。

“我隻是覺得……我們現在沒有關係了，那兩年之約也不存在了，你沒有再幫我的理由，我也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接你的幫助，不想欠你……你們陸家的人。”

“後麵的事，我會自己查。所以，我希，這頓飯過後，就兩清了，誰也不欠誰。”

好像比之前還要冷了，經過辛珣被綁架的事後，事風格比以往還要沉靜幾分。

陸塵卿眉頭擰得死死的，“不想欠我的人？那陸時凜呢？他也是陸家人。”

“你們陸家所有人，在我眼裏，不會有區別。”

辛願的眸淡淡的，睨著麵前杯中那杯帶點桃的飲料，上麵還落了兩瓣桃花。

端起輕輕抿了一口，有桃花香，清甜不膩。

但相較之下，依舊喝草莓味的飲品。

放下杯子，將其推遠一些，“我現在能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裏和你吃飯說話，完全是因為你幫了我，於於理，我都該請你吃一頓飯。”

“爸隻是讓你去湯家道個歉，你就這麽恨他嗎？如果當時你好好和他說了，後麵的事就不會發生。食品中毒的事是你安排的吧？這麽大的事，你覺得爸會放過你嗎？你這些報複的手段隻會更加激怒他，不會得到很好的解決。”

陸塵卿不理解對陸家那些狠和惡到底是怎麽來的。

如果僅僅是因為這個，他又覺得，不至於。

辛願聽著他這輕描淡寫的語氣，悠悠地笑了一聲，“‘陸’不隻是一個姓氏，對於你來說，那是脈傳承，所以，任何事，你都隻會站在陸家的角度去思考。我的想法，我的，就變得不重要了。”

從某些角度出發，陸塵卿其實是陸國的三個兒子裏最像他的。

不論是長相，還是格，包括思考事的方式。

所以，在這件事裏，的堅持，的偏執，的手段，包括的尊嚴和傲骨，都了他所不能理解的無稽之談。

陸塵卿啞然，每一次談論這些事，總能一針見的破他那層淡薄的迷霧。

“陸塵卿，我還是那句話，你沒資格評判我的做法和抵抗手段，我也不想和你們陸家有任何瓜葛，就這樣。你今天給我的線索，我再次表達謝，以後……別再見了，也別再來找我了，對你我都好。”

微微頷首，說完便拎著包準備起。

陸塵卿卻忽然道，“那你也不要太相信陸時凜了。”

辛願微頓，這話像是一個祈使句。

微微回頭，出不解的神。

“他之所以和你糾纏，無非是因為你是我妻子，因為看到了我對你的在乎，他隻是出於報複，就像當初我媽把他爸搶走一樣，想看到我和我媽痛苦，想看我們像當初他母親一樣，被世家豪門取笑，為飯後談資。”

陸塵卿專注的凝視著，“他說的每一個字，你都不要信。”

“如果當初他想娶你，那場聯姻，本就不到我，爸對他有多偏心，你應該是知道的，可他卻偏偏看著你嫁給我，無於衷，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辛願抓著包包的指尖微微泛白。

理智和在持平的況下，的大腦意識會被帶偏，走向那一端。

即便心裏有反複斟酌這話真假的意思，可實在抵不住那些呼之出的記憶湧上心頭。

他那些曾經多次表現出來的頑劣惡趣味，真的隻是出於他最原始的占有嗎？

那他那場擰又無厘頭的‘求婚’呢？

說求婚都好像不準確。

他每一句‘嫁我’用的好像都是祈使句，不給商量的餘地，如果不是態度堅決，恐怕已經被他強拉著去領證了。

有些沒有答案的問題，在聽到陸塵卿這番話後，都莫名會有一種先為主的覺了。

其他真相好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把變了一個報複的工。

利益易的玩和報複的工。

這兩者相，很快就跳躍進的雷池地帶。

“為什麽忽然和我說這個？”

即使心裏早就滔天駭浪了，可麵上依舊可以做到不如山，連表和眼神都沒起半點波瀾。

陸塵卿的眸閃了閃，但沒躲，冷沉間夾雜了些許的溫，堅定的看著。

緩緩出聲，“我是有所欠缺，也沒能護住你，甚至可能還傷害了你。爸在對付辛氏時，我也去勸過，和他據理力爭過。你一個人本就不容易，不想再讓你到傷害了。”

“嗬，錯了。”又輕輕的笑了聲，似是在自嘲，“你也不過是把我當報複陸時凜的工罷了，他不讓你好過，你也不想讓他好過，正好，我是夾在你們中間的那柄雙刃劍。”

不論他們倆如何揮劍舞弄，最先傷的人，都會是。

陸塵卿微愣，“我沒那個意思，我真的隻是提醒你……”

“嗯，謝謝。”

辛願極淡地吐出三個字，將他著急解釋的話重新釘回肚子裏。

那句‘謝謝’甚至都好像沒走心，沒有任何溫度和語氣可言，更像是一種平靜的恩斷義絕。

頭也不回地走了，陸塵卿都能看到邁著平緩的步伐走進磅礴的雨幕中，最後徹底消失在他的視野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