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好幾秒，視線才費力地從照片移到裴知鶴上，難掩驚訝地開口，“你錢包裏放的，是我的照片？”

裴知鶴把付好賬的東西給，微微頷首，答得幹脆，“嗯。”

這下到說不出話來。

領證之初，裴知鶴就跟說過，他需要一個已婚的社會份，所以要在同事麵前營造親的夫妻關係形象。

是能想到一些最淺層的共演劇，比如聚餐和現在進行的團建同住。

但實在是沒想到，裴知鶴的好丈夫人設已經嚴謹到了如此地步，連同事可能會看到錢包夾層都做好了準備，提前把的小照片放其中。

甚至……還是中學時候的照片。

完全呼應串詞裏的兩小無猜年鍾，一直等著長大。前前後後邏輯之嚴，簡直讓都快要信了。

江喬眼睛很慢地眨了眨，小聲問：“什麽時候準備的？連我都沒有自己高中時候的照片了。”

“之前放的，”他說得很模糊，眸底含著很淡的笑，“李師傅在蘇城園子裏拍的膠片還沒衝出來，我就還是用了這張去水族館時的照片。”

江喬擰開瓶蓋，喝了口檸檬。

酸的，糖放得極，但正好合口味。

飽滿的被果浸得紅潤，重複著裴知鶴剛剛的話，“水族館？”

那隻打開皮夾的大手沒收回去，在麵前狀似隨意地又晃了晃。

江喬不經意間撞進他深邃溫的眼，隻是一瞬，又匆匆避開，還是沒敢去接。

也許是多想，但錢包這種東西，總還是和其他的普通個人品不一樣。

有一種像是在替他管錢的親昵，太近了，讓有些膽怯。

江喬重新看了一下那張小照片，剛才瞥見的藍是一片巨大的海水缸，瑩藍的海水中群的海月水母輕盈舞，海水缸前的孩雙手疊在前，白的娃娃臉很乖，但也難掩拘謹。

畫麵有些過曝，像素並不高，周圍一圈老照相館用的塑封邊框，細看之下，能看得見京市水族館的水印。

江喬模模糊糊還有些印象。

當時水族館正好在舉辦珍稀水母的特展，互項目比平時多。參觀遊客一走到水母缸前，立刻就有拿專業相機的工作人員主幫忙拍照，出館時大屏幕滾展示照片，想要的話需要另外付錢，即刻就能取片。

因為收費並不便宜，大部分遊客隻是嘻嘻哈哈地看一眼。而裴知鶴不僅毫不猶豫地刷了卡，還買了兩張，一張給，一張說一會兒給裴雲驍。

想到這裏，江喬的眼睛又睜大了些，終於發現是哪裏不對勁了。

江喬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裴知鶴問道：“這張照片，本來是張合影吧？”

完完全全地記起來了。

那時是高中剛學的十一小長假，裴知鶴被老爺子欽點帶兩個小輩出去風。說是一起玩，但逛完水族館吃過中飯，和裴雲驍還有各自的事要忙活。

裴雲驍複刻親哥從小的輝長足跡，上的是馬課，全套裝備都寄放在俱樂部的櫃子裏，一輕鬆。而江喬初來京市，腦子都是還沒追趕上的課業，書包裏塞滿習題和筆記本，準備著下午去市圖書館大幹一場。

小長假期間，門口的自存包櫃滿，連人工服務臺都排起了長隊。不想耽誤時間，隻好咬咬牙自己馱著沉重的包跟上，結果完全高估自己，沒過半小時就耗盡了繼續向前遊覽的力。

事的轉折，至今想來還是覺得科幻。

是裴知鶴的手勾在雙肩包提帶，用巧勁把包卸了下來。並完全無視了的再三推阻，整整一上午的時間，那個鼓鼓的背包一直被挎在裴知鶴的手臂上。

直到走到水母缸前，他抱著懷裏的東西悠閑站到一邊，給和裴雲驍讓出位置。

思緒回到當下，裴知鶴正垂眸看。

江喬無意識地張開，咽了咽口水道：“你把裴雲驍……剪掉了？”

裴知鶴推開便利店門，等出來後才鬆開手，語調波瀾不驚，“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

哦。

還真是，把照片上他親弟弟那一半給裁了。

江喬想起那張小照片整齊如刀鋒的切割線，雖然也想過他會為了演好恩夫妻不餘力，但真的從對方口中得到認證，還是難免有些驚訝。

“我沒有你其他的照片，”裴知鶴若有所思地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們兩個，也沒有合影。”

他的解釋，字裏行間還帶著些對的控訴，好像沒給他其他的照片是很薄的樣子。

江喬把飲料瓶攥在前，耐著子解釋：“其實，我平時不太喜歡拍照。”

可裴知鶴並不怎麽吃這一套，深邃的黑眸微瞇，垂著眼睛看：“是嗎，我怎麽記得之前，在群裏經常看見你和他的合影。”

江喬噎了一下，被自己過去的懦弱窘住，“他非說要拍給家裏人看，我就沒拒絕。”

裴雲驍早些年是和拍了不合影，但從未在朋友圈這樣的社平臺上發過，主要是為了長輩們看個心安。有時逢年過節回裴家老宅，甚至還會故意把手機遞給裴知鶴拍，好特意顯出一副親無間的樣子。

以為裴知鶴從不看群裏的消息，也對拍照的事沒什麽印象。

但看現在的況，他本……就不是不在意。

可他在意的到底是什麽？

是裴雲驍有的他沒有，還是沒配合他，也在錢包裏放一張他的照片？

沉思刻，抬眼飛快瞄了一下裴知鶴的神。

裴知鶴平視著前方的林蔭路，照顧著的速度，長邁得很慢。

微風揚起他的碎發，額角的鬢發遮住了大半眉眼，看不清神，隻看見金屬質的細鏡框映著冷調的。

雖然也隻是猜測，但也可以幾乎在心底確認，裴知鶴現在心不太好。

從小到大，江喬幾乎從來沒哄過人。

小時候經常被江玉芬嫌棄笨，仿佛說什麽都是錯的，上大學後雖然和裴雲驍談了兩年，似乎也沒什麽實質長進，直到分手前幾個月還剛被裴小爺說不解風不會撒。

二十二年過去，邊人不開心的時候，好像一直都還是小時候呆呆傻站著的樣子，關係好的朋友隻會笨拙地上去抱一抱，說不出一句讓人心熱的俏皮話。

可現在，卻深吸了一口氣，仰起臉看著側的裴知鶴道：“我……我平時不用錢包，但是可以設手機屏保。”

裴知鶴剛踏上來時那座石橋，步子頓了一下，挑眉看過來：“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