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的隻是很輕的一下。
裴知鶴的手上完全沒用力,一點痛覺都沒有。
但江喬依然飛快抬起了手,像一塊隻有逃避功能的大號創可,摁住額頭上被他彈過的一小塊皮,順便擋住一半驚惶的臉,強行把自己的注意力從那兩個親昵的字眼上扯回來。
老公……
結婚後快半個月的時間,除了最開始糾正的那一次,無需稱呼他為裴老師或者您,裴知鶴雖然偶爾會喊裴太太,但再也沒有特意要求過怎麽他。
裴知鶴是個紳士,勉強這樣的詞,從不會出現在他的字典裏。
江喬在這樣接近於縱容的自由裏,對他的認知從溫的長輩變哥哥,最近再變理想的異,慢慢地,也能挨在他邊,淡然接裴知鶴醫院同事對新婚夫婦好奇的打量。
但,這跟讓坦然講出老公這個詞完全不一樣。
語言有一種微妙的魔力,能讓一些格外曖昧親熱的虛構節顯得無比真實。
就好像,真的是和裴知鶴相多年終於修正果的小妻子,兩人互相知曉對方全部的過去與未來,可以肆意拉起他漂亮如藝品的大手,隨隨便便地撒。
好在,裴知鶴現在也隻是開玩笑地提起,並沒有走心。
才好裝作沒聽見,從手心底下去看他,迎上他含笑的狹長黑眸,“我……已經不了,兩瓶都給你。”
裴知鶴接過遞來的塑料袋,麵上還是那副慵懶隨意的笑,像極了現在手機裏的壁紙。
還是第一次發現眼前的年上男人這麽像貓科。
昳麗多,緒穩定又難以捉,歎完好哄才沒幾分鍾,就能優雅倒退兩步,回到那個看不的世界裏去。
兩人在無聲的奇妙氛圍中走回營地,天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營地的篝火燃起,江喬抬頭看了一下靛藍的夜幕,直接被驚豔到小聲哇了一下。
山區裏空氣幹淨,星星也明亮得多,比起京市市區的黯淡,簡直像是開了超高清畫質,如鑽石般的碎閃在樹影之後杳遠連綿,連主要的幾個星座都能輕輕鬆鬆辨認出來。
雲杉樹下的電影幕布白天時被強耽誤了,現在也完全發揮出了最佳效果。
因為醫生們都忙著烤聊天,幾乎了隔壁營點年輕孩們的專屬影院,連躺椅都搬過來了,抱著超大號的薯片袋蹭得飛起。
長桌邊十幾把椅子,沒什麽座位上的講究。
江喬挨著裴知鶴,幫忙發了發餐盤和小叉子,對桌對麵年長同事的道謝溫婉笑笑。
許培仁在全科室裏資曆最深,簡單說了兩句開場白,祁青山一行人呱唧呱唧熱烈鼓掌,端起盤子彈似地起立,暴風開吃。
桌上各類烤和魚蝦貝一應俱全,各自配了不同的醬料和蘸,用厚實的一次小碗裝著,每隔兩人放一份。
江喬傾去夾一塊扇貝,裴知鶴單手接住落的長發,越過的肩,輕輕攏在背後。
“怎麽了?”江喬放下筷子,回頭看他。
裴知鶴收回手,“頭發,要沾到醬了。”
江喬後知後覺地道謝,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碟子,就放在手肘旁邊,如果不用皮筋把頭發紮起來,的確是有些不太方便。
看了一眼因為匆忙出門而禿禿的手腕,皮筋在包裏應該有備用的,但要是因為這種原因離席,總還是有些小題大做。
吃兩口沒什麽。
不能給裴知鶴丟人,這才是最要的。
江喬強作鎮定地了發梢,坐姿也變得比剛剛更端莊了許多,連筷子都隻夾麵前的小羊排和香腸,再也不往更遠的地方。
裴知鶴留意到的作,幫夾了隻烤蝦,投食的瞬間近的耳朵,很自然地鼓勵道:“頭發的事不用擔心,有我的手在,不會讓它弄髒。”
“哦……”江喬的耳廓被他的吐息熏熱,低頭剝蝦。
現在,好像說什麽都不太合適。
從落座開始,一直都能覺到好多人在往這邊看,而裴知鶴卻如往常一樣雲淡風輕,好像完全沒留意似的。
李鯉和隔壁許主任組的宋聽晚就坐在斜對麵,眼睜睜看完狗糧小劇場全程,在桌子底下狂手臂。
“什麽時候的事兒,你跟我說這是裴神?”宋聽晚都要撐到耳朵。
“我哪知道,”李鯉端起紙杯,趁著喝橙悄悄歎氣,“友友,偶像塌房都是一瞬間的事兒,我懂你。”
“有一天我上班突然一抬頭,高嶺之花就變腦了,就很猝不及防。”
宋聽晚完全沉浸在震撼之中,“他真的不要太……”
“你有沒有看到裴神剛剛那個眼神,我真的要暈死。我離這麽近,都沒看見你們小師母頭發是怎麽下來的,他要是注意力有一點偏移,能那麽快發現?”
桌那頭的許培仁和幾個年長些的同事坐一圈,推杯換盞,正得意介紹為了這回聚餐買的特級食材。
李鯉不忍卒讀,“真的對許主任到憐了,可憐的老許,斥巨資購A5黑和牛,結果有的男人談上頭,夾的兩筷子都是煙霧彈,實際上連看都沒看一眼。”
順著的話,宋聽晚投去一個默哀的眼神,轉眼又嗑上了,托著臉冒紅泡泡,“嗚嗚嗚裴神真的好好啊,不僅業務技好,連寵老婆都這麽擅長,平時那麽有距離的人,在喜歡的人麵前居然能變得這麽溫。”
和他們這些博士畢業的規培老人不一樣,宋聽晚是臨床大五來醫院見習的實習生,年紀還小,思維跳。
李鯉接不上話,隻能給孩子再倒了杯涼茶,敗敗火。
們倆好一陣嘀嘀咕咕,每當桌對麵的兩人要看過來時,立馬整肅表放大音量,假裝在討論幾個剛接手的病例,不是在聊他們的八卦。
祁青山往這邊摟了一眼,直接被兩個生給逗樂了,小聲拱火:“倆正主都坐這兒了,直接問啊,你倆嗑cp算怎麽回事。”
宋聽晚低了聲音:“裴神又不是我導,我問什麽。”
李鯉擺手,“別看我啊,我不是這種人設。”
祁青山忘極大,早就把下午搭帳篷那茬給忘了,翹起若有所思地晃了晃,勾了勾手跟宋聽晚小聲談條件,“這樣,哥幫你問,下周你幫我多值一個班,?”
宋聽晚想了想,小幅度一點頭。
祁青山在桌子底下比出一個ok的手勢,膽大包天地開口:“裴老師,講講您和師母的故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