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沭北忍住怒火，找到正在清點名單的尹蕓。

“且不說公侯之家，便是那尋常人家辭退下人都有個正當理由，你一下子清退了這麽多，就不顧及一下外人怎麽看待侯府？”

清退這麽多，外人肯定會說三道四，說侯府窮到沒錢請下人倒是其次，就怕有心人懷疑是侯府出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大事，所以才要把下人們來個大清洗，這種話若是傳到了聖上，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尹蕓放下名單，一雙秀眉輕蹙，“侯爺您可誤會我了，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我最近仔細看了下侯府的各項開支，其實有很多都是可以省下的，那些被我清退的下人大部分做的都是簡單重複的活計，這種活計隨便找個人順帶做一做都行，別看我清退了一百二十人，這些人卻能為侯府節省不銀兩，就單一個月就能省下將近一千銀兩。”

“這些是第二波清退名單，我正準備拿去給侯爺您瞧瞧。”

顧沭北一看名單，一大半都是曾在棠梨苑做過活計的下人，連趙媽媽這等侯府老人都列在了清退名單，他正要發怒，尹蕓輕的聲音又傳來。

“清退了這些人，每個月就能為侯府節省下來將近兩千銀兩的開支，侯爺您拿著這些錢去送禮，豈不是更有利於您的仕途？”

將顧沭北麵微微容，又道：

“侯爺可別誤會我是針對曾在姐姐院裏工作過的老人，那些人大抵是被姐姐的好脾氣養叼了，我本指使不，說們兩句，們就差指著我鼻子罵，其實我也能理解，本不想跟們計較，但們的做法也著實人心寒，自己不做事就罷了，還拖著旁人不做事，這一來二去，把整個侯府的風氣都帶壞了。”

說到這裏，尹蕓忍不住落淚，“你說我手段和點，們就敢蹬鼻子上臉站在我頭上作威作福，好似這侯府是們當家做主，可我要是手段強點，侯爺您又不滿，覺得我在小事大做。”

“這掌家之事如此為難，我實在難當大任，還是讓大夫人來吧！”尹蕓轉頭，“草芽，去把對牌鑰匙拿去給大夫人。”

“不準去。”顧沭北嗬斥住草芽的作，他無奈看向尹蕓，“我知道掌家之事一開始都舉步維艱，但你不能做的太過火，一下子清退這麽多，讓其他下人跟著人心惶惶，整天隻想著自己會不會被清退都做不好事，也容易留下把柄，這次你為了立威，我就不說你了，但往後你所有決定，都要先跟我商量。”

尹蕓乖巧點頭，“我知道了。”

等顧沭北走後，草芽悄聲詢問：“夫人，那趙媽媽們還要趕走嗎？”

“當然要。”尹蕓冷哼一聲，“留著這群曾忠心伺候過的人，隻會侯爺景生，萬一覺得後悔了又想把追回來，豈不是給我自個兒添堵？你最近仔細著府中，隻要有人說懷念的，統統趕走，我要這府中留下的，全都是忠心於我的人。”

……

尹蕓掌中饋沒過幾日，楊椿匆匆來報：“侯爺，王老說無力再教導明哥兒，人已經收拾東西走了。”

顧沭北猛地起，“什麽原因，是明哥兒不聽話？”

這種中途說不教導了，可想而知他明日上朝會被人嘲諷什麽樣！

十多年前王老曾教導過榮國公府的小公爺容當歌，結果教了兩天，王老就把容當歌送還回來，說容當歌不是讀書的這塊料，還勸榮國公看開點，不要強求，結果這件事就被旁人當茶餘飯後的談資笑到至今。

楊椿尷尬回複：“是一直伺候王老的丫鬟被清退了，導致王老了想喝口茶都不到人，這倒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蕓姨娘總隔三差五把正在上課的明哥兒回來，尤其是前日，說是明哥兒弟弟的頭七，非要明哥兒跪守靈堂，王老說子守這種靈堂是荒謬之談，明哥兒回來，結果、結果被草芽斥責了一頓。”

草芽一介奴婢斥責王老？顧沭北覺得這世界突然變得玄幻起來。

“所以王老就說不再教導明哥兒，侯爺您另請高明。”

王老說不教就不教，走的十分利落，甚至讓顧沭北都見不到最後一麵，他隻得提著禮親自登門拜訪，結果被門前小廝將歉禮丟了出來，並道：

“鎮南侯實在客氣，這禮我們卻不敢收，免得被您家丫鬟說我們老爺是來打秋風的，侯府門檻高，我們家老爺腳不便不了，不再見麵就是彼此的麵，顧侯，請回吧！”

聽到王家小廝這話，顧沭北才知道草芽對王老說了什麽，怎麽有臉說王老是來侯府打秋風！

顧沭北回到侯府，第一件事就是踹開碧蒼苑的大門，“草芽給本侯滾出來！”

卻發現草芽正跪在院裏被幾個婆子掌，尹蕓正盯著，見他過來，也沒停止扇打草芽的。

尹蕓紅著眼眶過來，“侯爺，我已經聽說草芽一時失言惹惱了王老的事，心中實在是憤怒至極，草芽這一張若不好好整治，往後必定出事。”

顧沭北沉默不語，他怎麽覺得蕓娘早就料到他會找上門來，故意這麽做給他看呢？

“侯爺，王老是不是不願意再教導明哥兒了？無法強求之事就還是算了吧，我娘也認識幾位大儒，由恒國公府出麵的話，肯定能請過來，侯爺無須為明哥兒的學業心。”

顧沭北幾次開口想要說話，但都被慘中的草芽打斷，他糟心的很，索一甩寬袖走人。

路過的下人全然已經換了一撥人，好多他都錯了名字，有些下人還連自己該做什麽都不清楚，總之管理的一團，這個時候他就無比懷念明棠緲在侯府的日子，最起碼下人們見到他時，都會恭敬地行禮。

楊椿小心翼翼道：“侯爺，侯門主母不是一件小事，奴才覺得還是慎重點好。”

顧沭北心愈發煩躁，這道理他怎麽會不知道，掌家權剛給蕓娘時，明明管理的好，他這才覺得沒問題，再加上華夫人一直催促，他老早就把申請打了上去，怕不是這兩日皇家就會有結果，一旦皇室承認了尹蕓就是侯門主母，他就再沒有反悔的機會！

他在原地徘徊良久，最後一咬牙，“給明府遞帖子，說我去拜訪明太傅！”

“侯爺！大事！”管家從前院匆匆跑來，差點跪在了顧沭北麵前，“宮裏傳來消息，七皇子回宮，要諸位公侯和三品及以上員進宮！”

顧沭北瞪眼，宮裏隻有六位皇子，哪裏冒出來的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