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氏剛要開口講上一席話,堂外卻突然闖進來個風風火火的影。
陸之旸著罩甲皂靴,大步流星地了堂后,陸老太太不問道:“陸老七,你不是說有公務在,就不來參加你三嫂的宴事了嗎?”
寇氏亦狐疑地看向了陸之旸。
陸之旸握了握腰側的刀柄,對著堂外道了聲:“進來。”
隨后才回老太太道:“祖母,今日又有人在府外鬧事,幸虧被我及時發現,這人便是鬧事的人。”
陸老太太循著陸之旸的指示看去,卻見進室的陌生人,是一皮黝黑,且形魁梧的男子,瞧著倒像是個行伍出的兵士。
寇氏不盤問陸之旸道:“既是來鬧事的,將他趕走便是了,七弟為何要帶他府,來攪我的宴事?”
陸之旸的眉眼蘊了些薄薄的戾氣,淡聲回道:“此人來鬧事的緣由,同三嫂是不開干系的,就讓他在祖母的面前先說道說道吧,你這宴事,也不急在這一時。”
“你……”
寇氏被嗆的語噎時,陸老太太開口問道;“既然都來了,就說說罷,為何要沖著我們府上的三夫人啊?”
堂的陌生男子名喚陳平,正是前陣子來公府鬧事的老嫗之子,待他用視線搜尋到了杜婆子的影后,便眼眶微紅地對著老太太道:“就是!就是來尋了我娘,說只要我娘能在公府外鬧事,再說上幾句主母沈氏的壞話,就能給一百兩紋銀。可等我娘依著的言語做了此事后,回到家里的當日就很不舒服,次日便去世了……”
陸之旸看陳平的口齒不甚清楚,又將這事的前因后果同陸老太太講述了一番。
原來,這杜婆子和那老嫗是頗深的舊識,不然隨意尋個人,也沒那個膽子敢去公府鬧事。
誰料等那老嫗為杜婆子辦完了差事后,卻遭到了對方卸磨殺驢的這麼出黑手。
陳平雖然拿到了杜婆子許給他們一家的這一百兩紋銀,還是覺得自己老母于事發的次日就暴斃的事很是蹊蹺,便問了問自己的妻子。
從他妻子的口中,陳平方才得知,原來杜婆子是七日前就同他的母親商議這事了,杜婆子來到他們所住的窄巷民居時,還帶了幾包他母親最喜吃的餞。
那老嫗上了些年紀,也有些貪,日日便拿著這幾包餞打牙祭。
陳平覺得這幾包餞屬實蹊蹺,就將這其中僅剩的那小半包餞從兒子的手中奪了回來。
他在城中遍尋了醫師,只有一個醫頗高的醫師看出了這包藥是有問題的,里面被人下了慢的毒藥,卻被人特意用別的藥材調和了一番,醫稍淺的醫者是驗不出毒來的。
陳平得知這個消息后,猶如五雷轟頂。
幸虧他的兒子還在長牙,妻子這才沒讓他吃下餞,不然他的兒子也會在這幾日突然暴斃。
如果全家都食下了,那就是滅口之災了。
他們這一家只是小小的平民,哪兒能猜的這些為勛爵世家做事的寵仆的心思。
雖說陳平知道自己母親的做法不厚道,但是他的母親也罪不致死,杜婆子的心思過于惡毒,竟是為了主子的一己私,就要將他全家滅口!
但哪怕對方是權勢滔天的公府三夫人,他也定要為他的母親討個說法。
陸老太太的眸微變,亦審視般地看向了寇氏和杜婆子這主仆二人,見們的面果然顯了幾惶恐,眼睛也迷起了幾分。
寇氏見事跡即將敗,還在強撐鎮定地質問陳平:“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說這些話,有證據嗎?”
“有沒有證據,將你這婆子羈押到順天府審一審,就知道了。”
陸之旸講罷,即刻便命后的幾名兵上前,要將寇氏旁的杜婆子帶走。
寇氏的面驟變,真要將杜婆子押到應天府去,憑陸之旸的能耐,一定會讓府尹升堂親審此案,知道杜婆子是個忠仆,一定什麼都不會說出來,還會將罪責都攬在自己的上。
可杜婆子是親手養大的母,自是不舍得讓在刑獄里罪。
陸老太太并無任何要制止陸之旸的行徑,寇氏覺出正眸不善地打量著,便低泣著解釋道:“祖母,孫媳真的沒有唆使杜婆子去做這件事,…一定是被這潑才給構陷了!杜婆子的年歲大了,本就捱不住幾個板子……”
話說到一半,寇氏又看向了陳平,急切道:“你不就是想要訛我的錢嗎?想要錢的話直說,不要當著旁人的面誣陷我和我的仆婦,你開個價,然后拿著錢趕離開公府。”
這話一落,原本還持著中立態度的陸家子孫也都轉圜了對寇氏的態度。
這麼著急就要拿錢封人家的口,看來這事是真的有蹊蹺。
陳平亦紅著眼睛,狠狠地啐了一口,又道:“我不稀罕你那幾個臭錢,你雖是公府的夫人,但我為百姓,也是可以上府衙那敲登聞鼓的。都說首輔治國有方,幫陛下穩定了政局,鎮國公府也不像尋常的勛貴世家一樣,有那麼多的腌臜事。卻沒想你一個惡毒的婦人,就像一顆老鼠屎一樣,壞了一鍋的湯!如果日后鎮國公府沒落了,都同你這個婦人不開干系!”
陸老太太原本捻著佛串,亦沉闔著眼眸,在聽罷陳平這番言辭激烈的話后,終于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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