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云家。
一行人從醫院回來,也沒再聚各自回了各家。
風塵仆仆趕來的幾人總算吃上熱乎的東西,江醫生是一邊吃一邊抱怨,嘀咕燕四爺的‘待客之道’,他是醫生不假,簡直可說是個工人,哪里需要哪里搬。
“小江,你辛苦了,多吃一些,想吃什麼盡管說,家里的兩個廚子會的地方菜多,到了這兒就跟自家一樣千萬別客氣。”易平嫻慈眉善目,熱的再給江見月夾菜,生怕委屈了孩子。
江見月一邊往里塞,一邊跟易平嫻打叉,說些愉快的事讓大家心都好些。
“云姥姥您放心,我向來不是會客氣的人,就我跟姜年妹妹和賀的關系,您才是把我當自家人使喚就。”
易平嫻笑得更樂呵,“咱們小江真是個好孩子,當醫生很辛苦吧,看你瘦的多吃些。”
太熱了,碗里的菜都可以堆起小山了。
“謝謝您云姥姥,我自己夾就了。”
“孩子喜歡吃的你分不清口味,讓孩子自己吃吧。”云祖清有些看不下去,他明白現在跟年輕人代大,不一定他們喜歡吃的小輩也喜歡,又會因為長輩一番熱推拒不了。
易平嫻一邊上應著好,一邊還是熱的夾菜。
柳家老夫人的況江見月診治了,跟檢查報告一樣沒什麼大問題,暈倒是因為怒急攻心,因為年紀比較大需要多點時間緩一緩,很快就能醒過來,柳家的人可以放寬心。
江見月是專業的,他都這麼講柳家那邊自然相信,所以除了對云喬還有怨恨不滿外,對于云家別的人也沒剛開始那樣弩拔劍張。
“一會兒吃了飯,你們都去休息下。”易平嫻說道,“房間已經整理出來,現在又是冬天,可千萬別累到了。”
“萬一柳家過來討說法怎麼辦。”
“討說法是應該的,我跟你姥爺都在怕什麼,道歉請罪都是應該的,再說了如果有什麼事還讓你出面解決不。”
易平嫻上這麼講,心里可高興了,現在跟外孫的關系越來越親怎麼可能不高興。
“我在這兒,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和姥爺。”姜年不是在開玩笑,鄭重的放下筷子,“事是云喬惹出來的,冤有頭債有主,而且是年人。小時移尚且知道自己犯的錯要自己負責,云喬一個年人自然也清楚。”
“您跟姥爺是長輩,能教導,指引,但將來的路如何還得看自己選擇。”
說到這兒略微做了停頓,沉一刻。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就像當初的梅若華母,像那些所看見,經歷過的事一樣。
姜年有些記仇了,想著姥姥在醫院對著郭怡低頭頷首的模樣就替姥姥心疼。
“年年——”賀佩玖在桌下拉著的手,“七哥在這兒,沒人能欺負姥姥和姥爺。”
易平嫻看著姜年認真嚴肅的模樣,就屋里的暖氣熏得有些眼睛紅,經歷過生死的孩子總是會比旁人懂事的多,可也是這份懂事才會人心疼。
原本當下這一刻很溫馨,卻有人非常不屑甚至生氣的哼了聲。
“事沒到你上,說得可真是輕松!”口吻不善說這話的是大房兒媳婦蘇靈,也就是云喬的親生母親,端著飯菜的碟子,里面還剩了下,剛從云喬那邊過來。
‘哐當——’一下,托盤擲在桌上。
“蘇靈,你怎麼說話呢!”云祖清剛剛在看報,現在沒心看了,抖了抖疊回去放到一旁,“難道年年哪句話說錯了?是誰著云喬去跟柳池睡得?事是惹出來,鬧得云、柳兩家家犬不寧,作為親生父母,你跟云孝可有去醫院探人家,可有出面賠禮道歉?”
“這麼大冷天,還勞煩你們母親出面,你們就是這樣為人父母,教導孩子的?”
蘇靈本就心不好,云喬鬧出爛攤子被關在云家,這時候還在房間里發大小姐脾氣,丈夫云孝一位的指責沒教育好孩子,還得跟個保姆似的送飯送菜。
一過來就聽到姜年再說云喬的事,當即心里的火不打一來,才說了一句馬上云祖清一頓懟。
“爸,您偏心得未免太明顯!”蘇靈嗓門可不小,現在又在較真,嗓門更是高得刺耳,“姜年是媽跟別的男人的外孫,您一聲姥爺可不是親姥爺。云喬可是您親孫,您不幫著,居然幫著一個外人……”
“放肆,你說誰是外人!”云祖清盤在手里那串珠子‘啪嗒——’砸桌上,“今兒在這屋里的沒有一個是外人,云喬是你的兒,做錯事做母親的不去教導藏在家里,對自家認倒是豪橫,你要這麼有本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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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賠禮道歉去!”
云祖清這個年紀,總歸是走的橋都比蘇靈走得錄多,簡單幾句話扎在蘇靈傷疤疼的死去活來。
在柳家掌權老爺子沒過世時,說一句云、柳兩家平起平坐毫不過分,早年老爺子過世,剩下一個兒子也就是柳池,柳池這人怎麼說呢,恃才傲,眼高于頂。
其實認識的人都曉得,柳池本沒什麼才能,沒才能還能這麼自信的恃才傲就知道他是個什麼子,柳家如今的主心骨其實是長孫柳璽跟柳老太太。
若是之前,蘇靈還真會仗著自己云家兒媳婦的份,表現得蠻橫一下反去先咬柳家一口,可沒人想到的是,柳棠找了個這麼厲害的丈夫——
京城燕家四爺,燕薄詢。
孫靈知道自己份尷尬,大房的兒媳婦,得不到半點照顧哪里敢去招惹柳家,只得在家做起頭烏盼著兩位老人出面把事解決。
此時此刻,蘇靈的臉難看至極,很刻意的扯了扯襟。
“爸,我不過是就事論事。云喬是大逆不道惹出這樣的麻煩來,但總歸姓云,是一家人。姜年認回云家自然也是一家人,就是因為是一家人才應該幫著云喬,而不是像個第三者說些好聽的表面話!”
蘇靈是真的一點也不收斂,盯著姜年,“呵,也不想想,云喬如今的下場誰造的!”
還真是有意思,事鬧到這一步,蘇靈居然可以倒打一耙把責任歸咎到姜年頭上?
云家兩位老人的臉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賀佩玖挑了下眉,了小姑娘腦袋,考得很近的低語,“不必憋著,不舒服就講出來,言論自由沒人管得了。”
姜年的確想說,只是礙于一聲‘舅母’的關系。
“您想跟我論論理是吧?”姜年起,捋了下耳發,“既然您想論理我就跟您論一論。我是姥姥親外孫,認回云家這件事有何不對?如今的云家是姥爺掌權,姥爺愿意接納我這個外人做云家人是姥爺有高世之德!”
“辦認親宴的時候我跟我先生正在,家里長輩已經提過訂婚一事,姥姥,姥爺念我流落在外多年,想在我結婚時送上厚嫁妝,這是兩位長輩心儀所以我沒有推。‘舅母’請您搞清楚,這并非我貪慕虛榮,說句直白點的,我先生如此地位,我若是在貪心豈不是在打臉我先生?”
姜年回了聲冷哼,“我回云家跟云喬素無瓜葛,談從未超過三句應該談不上得罪吧?可您看您的兒做了什麼?當時四爺在云家留宿,云喬半夜爬床被赤條條丟出來,在認親宴上鬧一場,連的好閨都看不下去站出來數落云喬那些惡劣事跡。”
“請問一聲‘舅母’云喬做這些事是我得還是我指使?認親宴后被放逐出去鍛煉,人生百態有的學習的地方,可小半年過去云喬學會了什麼?如今又鬧出事來,還惹得柳家老夫人暈厥住院,挑起云、柳兩家不睦。呵呵,最讓我驚訝的,您的兒犯下如此大的錯誤,寒冬臘月,頂著寒風凜冽出門的卻是我姥姥。”
“我姥姥在病房被柳家夫人數落,我姥姥卑躬屈膝給人道歉,我姥姥不好,在醫院凍得雙手冰涼,那時您跟您兒在做什麼?”
姜年講的還算心平氣和,就是眼神,跟屋外朔風一般又冷又利。
“連我家孩子都明白,知錯要改,可您兒二十多歲的年人還抵不過一個稚子明理懂事,只怕得重新去年九年義務教育,學習什麼德智勞!”
“姜年!”蘇靈咬著牙,臉都黑了,“再怎麼,你也我一聲‘舅母’,我看你皮子利得很,顯然也沒把我這個舅母放在眼里。”
一瞬的,姜年樂了,哈哈笑兩聲,“我倒是想尊敬您,可您沒有姥爺那樣高山仰止的心品德。‘舅母’想讓我尊敬您其實很簡單,鬧出事的是云喬,膽小怯弱,藏在家里做頭烏,您作為母親您出面便是。”
“柳棠雖然跟四爺結婚,但并非蠻不講理之人,只要您誠心誠意道歉,想要真心了結這件事,擺出十二分誠意,四爺絕不會為難您。”
“您也是為人父母,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子出事最應該頂在前頭給孩子做避風港的不應該是父母嗎?當然,舅母您要是慫,畏懼,心生愜意不敢直面柳家,沒關系,反正頭烏您已經做了一次在做一次也無妨。”
“我頂多,看您的時候眼神帶著鄙
夷,閑下來想起您的‘榮事跡’時嘲笑一下罷了,平京城里的談資也會很快忘記,等別的八卦趣事出來,眾人都會忘記云家大夫人曾經懼怕柳家做過頭烏,在某個閑暇時間里忽然提上一……”
“反復鞭尸而已,舅母您頭烏都愿意做,這點不痛不的背后議論又算什麼呢?”
姜年是真的被賀佩玖帶壞了,幾句話里看似和悅,刀子一直在蘇靈上捅,捅得半點還之力都沒有。
“賀,你家太太這,好毒啊。”江見月一邊吃瓜,一邊跟賀佩玖咬耳朵,“看看那人的臉,我真怕被姜年妹妹氣什麼樣兒,還麻煩我去搶救。”
賀佩玖沒做評論,還笑得頗有幾分得意。
‘我家先生’自從結婚后偶爾談笑時會說出來,賀佩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原來不是,他依舊容易被這個稱謂甜到心坎。
最后,蘇靈臉煞白的負氣離開,講不贏姜年,也不能下這個套,讓出面去跟柳家協商怎麼解決這件事怎麼可能。
是大房的人,如今的大房全然不得云祖清偏喜歡。
頭烏的名號已經背了,在背一次又何妨?
在飯廳這麼小鬧一出后,幾人就回房休息,但是姜年把蘇靈懟得啞口無言這個事,在云家很快就傳開,嚇人之間議論很熱鬧。
“三小姐好利啊,回來這幾次對誰都是溫有禮,每次我去送東西或者幫了忙‘謝謝’總是掛在邊,想不到護起老夫人來這麼厲害。”
“還不是大夫人自找的,大小姐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一家子人回到家就躲在院子不出來,還盡拿我們撒氣,最后還得勞煩老夫人出面,誰心里頭對大房沒點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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