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飄雪,白公子披著灰的狐裘站在廊下,邊杜柳提著一盞孤燈,在夜風裏搖搖晃晃。
這已經是第幾個夜晚了,他心事重重,幾乎徹夜無眠。
“公子,子夜了,又落了雪,回屋吧。”
雲墨傾長的影站在那裏,一雙墨的眸子靜靜的落在庭院裏那棵落滿雪的月桂樹上,無於衷。
“公子,您就算是睡不著,坐在屋裏也是暖和的呀。”杜柳見他不過幾日便消瘦了,簡直心急如焚。
可是雲墨偏偏除了沉默和消瘦以外並無其他癥狀,未曾病發,也未曾著涼,有什麽一直在苦苦的支撐著他。
“人都派出去了麽。”年公子微涼的聲音忽然問道。
杜柳連忙道:“公子,姐走丟不能張揚,屬下派出去的人有限。”
一無力瞬間攀上了他的心頭,雲墨自嘲的搖搖頭:“阿柳,我總覺得這一次,不會回來了。”
“……”杜柳沒曾想他忽然了這麽一句,將他後頭好些勸解的話都堵了回去,一時提著燈籠啞口無言的看著他。
“那棵樹下還埋著秋日裏釀的桂花酒,那時讓我跟無塵兩人喝,不喜歡。”雲墨著峨嵋頭輕輕一蹙,忽然問道,“你,他那個時候是不是就想走了。”
“姐……屬下覺得,姐秋日裏悉心照顧公子,是真的對公子好,雖然也想辦法找那木匣子……但是恐怕也沒想真的就這麽走了吧。”
雲墨想起那些日子無塵不在,都是阿音每日裏照顧他,心頭又了幾分,有些自責道:“終究還是因為我冷落了,想讓親近慕盛麽。”
杜柳想想這些日子以來,阿音遇見雲墨那疏遠的樣子,眼裏的失落和了然。一時也不知道什麽好,隻是默默的搖搖頭,無言以對。
雲墨抬手接著落下的雪花,看著他們迅速的在自己的掌心融化,忽然道:“阿柳,你知道這幾日我最想做的是什麽嗎?”
杜柳微微一怔。
“我想陪著無塵。”雲墨一手輕輕的攥著狐裘,自顧自的道:“自母後去世之後,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無用,唯一想去做的事都做不了。”
“公子安心,二公子一定會找到姐的。”
“會麽。”
“一定會的,姐跑了幾次,不都是二公子找到的麽。”
雲墨似乎一怔,良久才吐出一口氣來,歎了聲:“是啊。”都是無塵找回來的。
“公子寬心,相信很快會有消息的。”
是啊,那日無塵頂著風雪,義無反鼓去了,而他思慮再多,也隻能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
等待他將帶回來。
沉沉的夜下,京南運河片刻不歇的朝著南海奔流,片刻便吞噬了一個年輕子的生命,毫不憐惜。
甲板上,紅公子慌張的抱著早已的子,心急如焚:“阿音,阿音你醒醒!”
“秦雪音,你不能死!”
“秦雪音,你聽見了麽!”
“秦雪音,爺我不準你死,我不準!你聽見沒有!”慕無塵抱著阿音無知的拚命的搖晃,在夜裏喊得撕心裂肺。
船上其他人抓的抓,的,贍傷,聊。見此景,都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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