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可是著夜空下的那一明月，慕遠征一點兒也沒有賞月的心。

“遠征，船頭風大。”梁清從船艙裏出來，拿了披風給他披上，“你今天一早就心事重重的，是不是京都那邊有什麽消息。”

慕遠征搖了搖頭，牽起了梁清的手，聲道：“隻知道殷木蘭舉兵了，眼下戰況如何，一無所知。”

“遠征，其實這裏有你有小桃他們就夠了，不如我回去吧。”梁清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心，“隻要能你安心……況且，我也擔心阿音。”

“你這是什麽話，你要是去了，我不是更擔心麽。”慕遠征說著將輕輕的拉進了懷中，“你是我的妻子，哪怕是為了嬰嬰，我也不想讓你去冒險。”

“我明白，可是我也不知道還能如何幫你分憂了。”

慕遠征輕輕一歎，看著那明月，有些出神。

“大伯。”一個歡快的聲音忽然喊道。

慕遠征和梁清雙雙轉頭看去便看見雲初一青小衫兒正在那兒拍手，乍一看像個小青團在那兒蹦躂。

“阿初怎麽出來了，你舅舅呢。”梁清離開慕遠征的懷抱，上前去抱雲初。

雲初一開始還不老實，可是慕遠征含笑看了他一眼他就乖了，不大清楚的說道：“舅舅舅媽說話。”

“哪個舅媽。”

“……兩個。”

“說什麽了。”慕遠征也走了過來，手想要抱一抱他。

雲初那雙墨眸子亮晶晶的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是斟酌了一下，還是乖乖的手讓他抱了。梁清懷裏一空，不笑道：“怎麽每次都這樣，不想讓你大伯抱，就不要手呀。”

聞言，雲初看著眨了兩下眼睛。

慕遠征卻是笑道：“這小東西，壞得很，知道什麽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說著不用臉頰蹭了蹭雲初，喃喃道，“像娘。”

雲初被他蹭的有點兒不好意思，小聲道：“舅舅找娘親。”

“……”金連禮想回去找阿音。

雲初似乎也想了想，忽而抱著慕遠征的脖子，聲道：“娘親呢。”

“娘親還有事，等忙完了就來找初兒了。”慕遠征發現，自己跟這個小家夥待得越久，就越是拿他沒有辦法，跟母親一個樣子，知道怎麽讓他妥協。

“忙什麽？”雲初似乎不解，亮晶晶的眼睛裏滿是委屈，“大伯，寶寶要娘親。”

“初兒……”慕遠征想了想，正要說什麽，就聽見小桃道：“阿初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嚇死我了。”

“沒有沒有……”雲初連忙在慕遠征懷裏否認，還不忘抱著他的臉。

小桃微微頷首：“不早了，舅媽帶你去睡覺好不好。”

“不要不要。”

“阿初。”慕遠征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聽話。”剛才差一點兒就心，讓這個小家夥得逞了。

雲初看了看他，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小桃見狀連忙將他抱了過去：“大公子，連禮他想回去，他回去我想陪著，所以……”

“你們回去隻能添，會壞了的計劃。”

“可是，京都如今被困，傳來的消息都不好，我瞧著他著急，我……”

“我會去說，你先帶孩子去休息吧。”

“好吧。”小桃應了一聲，便抱著雲初走了。

梁清看著雲初趴在小桃肩膀上委屈的樣子，不小聲道：“其實，我也擔心，一個母親究竟要到什麽地步，才會將子托付給別人帶去千裏之外呢。”

“自然是必死的決心。”慕遠征淡淡道，轉看著遼闊的水麵，黑沉沉的，這樣漆黑的水底，隻要有阿音在也是能人毫不畏懼的。

可是如今，隻有一人困在水裏，他們誰也幫不了。

“遠征。”

“我沒事，我信。”慕遠征回眸看著妻子，“我從未輸過，這次也不會，是不是。”

“嗯。”梁清點了點頭。

“阿清，明天一早靠岸，你親自去，千萬小心。還有……”慕遠征地握住了的手，“按時回來，不要自作主張，讓我擔心。”

梁清看著他一本正經的叮囑，不笑道：“好，運送糧草是我的強項，你放心，我一定準時回來。隻是，殷木蘭的大軍比我們預想的要早了月餘，這些糧草送過去會不會晚了。”

慕遠征抿了抿角：“不會，總會有用的。”

梁鑰不抬眸看他，他總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事。

八月十六，月圓依舊。隻是今年的中秋明月，沒有月餅，沒有桂花釀，放眼去，四周都是蟄伏的危機。

阿音站在月樓上，邊隻有餘田和竹。

慕無塵親自去了西山腳下的戰場，總算是不負所，擋下了叛軍第一波突如其來的襲擊。隻是，阿音知道，過不了幾日，殷木蘭就去親自去找他，談判或者廝殺，一定要得到這個男人。

“咳……咳咳……”

遠，終於的可以看見火。

阿音知道，那是他們自己的百姓在燒來不及收割的糧食，這時節要是燒了，便是今年全部的收了。

可是沒有辦法。

殷木蘭想盡辦法這樣早的殺到京都並不是隻是為了兵貴神速，而是算好了，哪怕是糧草後繼乏力，也可以就地取材。九月開始便是秋收，京郊的田地夠大軍堅持到年底了，那個時候，什麽也都能塵埃落定了。

今天下午的煙火信號，殷木蘭的糧草終究是被燒了，他們八萬大軍更加耗不起了，哪怕後續有糧草供應，恐怕京都也等來援軍了。最多半個月吧，攻不下北冥山，他們就隻能投降撤兵了。

殷木蘭聽說糧草被燒，反應很快，阿音下午就收到了消息，叛軍開始在周圍占據農田了。

夜下，阿音看著陸陸續續點起的火，心頭在滴。知道，為了這場戰爭不斷有人在付出，不管是生命還是生活。

第一次，真切的覺到自己站在一個什麽樣的位置上，自己的一言一行究竟代表了什麽。

子民，大楚的子民，哥哥的子民，的子民。

“娘娘，別看了。”餘田勸道，“也是沒有辦法。”

阿音了手心，半晌才道：“我知道，但願慕大哥的糧草即便是趕不上這場戰爭也能趕上百姓過冬吧。”

“一定會的。”餘田垂眸道。

阿音看著遠的火，聽見有人匆匆的跑了進來，不用到近前就知道是薑冬。隻是他邊好像還跟著旁人。

“太後，周大人有事稟報。”

阿音回頭看去，果真看見一襲青灰長袍的周元。

“太後，關於那位蒙麵大將，臣問到一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