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延舟的車子停在了公館外的道路上,他沒開車頂燈,車昏暗寂靜,唯有空調和汽車細細的運轉聲。
南城常常被做不夜城,燈火通明,車流不息,霓虹璀璨。
在謝延舟的記憶裏,還是第一次他靜靜地坐在車裏,看著這座熱鬧的城市慢慢地安靜了下來,一切都停息了下來,有種莫名的孤寂侵襲了上來,慢慢地覆蓋了腔裏的怒意。
他仰頭看那盞路燈,夏日細的蚊蟲飛舞,隻出了薄薄的一層,不知道是因人不在而黯淡,還是隻因為眼下心境裏的憤怒。
他黑眸流轉,又看著原本該亮著昏黃燈的那個窗戶,此刻漆黑得仿佛沒有人居住過,什麽東西都沒有了。
他疲倦地了眉心,太作疼,長途的飛行加上一落地就開著車滿城轉,他累得不行,偏偏一點困意都沒有,大腦裏的神經興得過頭。
手機一直在震,或許另一種意義的不夜城便是指,不管幾點,都有人在在這個城市努力地工作,工作群的消息和郵箱裏的小紅點永遠都消除不盡。
聞柚白膽子大的,轉手賣掉了他送的房子,可以,沒有一留。
謝延舟神冷淡,眸翳。
他似乎現在才意識到,當聞柚白刪掉了他,主離開了他的視線,不再糾纏著他,他忽然間不知道該去哪裏找。
他一時想不起來和關係親的人。
不過眼下仍舊是半夜,也不好找人。
他輕輕地吐出了一口鬱氣,算了,明天再找,聞柚白帶著小驚蟄又能去哪裏?
他開著車也沒回別的公寓,找了家酒店,先行住下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家酒店的環境讓他並不適應,他閉著眼,卻許久都無法眠,漆黑的視線裏浮現的一直是聞柚白的臉。
唐子跟謝延舟說了婚禮的事,就猜到那麽難堪的事或許不是謝延舟做的。
他這會喝酒了,人也嗨了,竟敢在淩晨四點多給謝延舟打電話,突兀的電話聲刺激著謝延舟的腦神經。
謝延舟聽到電話聲,睜眼一看,見到是唐子,眸深愈發暗沉。
語氣冷淡:“怎麽了?”
唐子道:“哥,我想起一件事,就昨天早上吧,我看見聞柚白了,帶著你兒大包小包地去機場了。”
謝延舟眉心沉沉一跳。
唐子打了個酒嗝,猜測道:“是不是心不好,出去旅遊了啊?行,我看很多人都這樣,像我媽,我爸一惹生氣,就立馬刷我爸的卡瘋狂買東西,拿我爸的錢全世界飛著旅行,等錢花了,的氣也就消了。”
他笑笑,做個和事佬:“我們大男人不跟人家計較,何況這次的確是咱們對不起人家,就算人家有再大的錯,也不能婚禮上放人家鴿子,這不得是人家一輩子的心理影。”
謝延舟沒吭聲,握住手機的手指用力得指節泛白。
唐子當然更傾向於自己的延舟哥,又道:“不過,這人也不能寵,小心爬到咱們頭上去了,我們可以放下段哄一哄,但是被著、拿著,這還算男人嘛?……還得是你啊。”
在他看來,謝延舟其實本就沒什麽人能掌控,在每段的中,主權都在他的手上,他不願意的事,誰也不了他。
“聞柚白估計就是想跟你賭氣,讓你嚐嚐暫時聯係不到的滋味。”唐子忍不住搖搖頭,覺得一向乖乖留在謝延舟邊的聞柚白這一步棋子走錯了,因為謝延舟可不是一個會任人威脅的男人,聰明的人這時候反倒應該抓機會麵朝男人撒。
要是再長時間耍脾氣,指不定哪天謝延舟邊就有了新人,連的長相都會忘記了。
五點多,謝延舟睡眠很淺,但卻做了一個夢。www.x33xs.
夢中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夏天,溫歲在異國他鄉,又跟他鬧了脾氣,他那個暑假自然就沒飛去國外看,陪伴在他邊的則是聞柚白。
八月,炙熱得幾乎要將葉子烤焦,地板曬得幾乎冒煙,他們投行舉行籃球聯誼賽,可以帶家屬,聞柚白知道了之後,就求著他要來,他淡漠地反問:“是不是要去釣男人?”
這是他們慣常的說話方式,但那次聞柚白卻好像被他激怒,盡管一句話都沒說,但眼神裏的怨恨卻無瞞。
就坐在樹蔭下,明明很熱的天氣,卻長袖長地裹著,臉也有些蒼白,似乎很怕冷,但卻安靜乖巧。
投行的同事都很羨慕他,說他有人相伴,這個人是怕曬吧,皮那麽白,所以拚命防曬,還誇乖巧地陪男人打球,羨慕他的福氣。
他自然有男人劣,見裹得嚴嚴實實,沒被其他男人看去一分,還高興。
他把球扔到一旁,讓給他汗,這一切的溫馨直到提出,既然讓他高興了,能不能給一點錢。
他頓時對失去了興趣。
夢境裏的一切都模糊,唯有那張臉,蒼白脆弱,如同玻璃人,但的眼裏沒有他,隻有錢。
畫麵一轉,卻是在那個小診所裏淋淋的畫麵,咬著牙齒流淚,說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謝延舟。
謝延舟從夢中驚醒,天微亮,他上都是冷汗,結微,從床上爬起,拉開窗簾,起了煙。
煙霧騰騰,尼古丁的味道讓他稍稍冷靜。
真的隻是夢,小驚蟄還在。
但他抿著薄,忽然想到那個夏天聞柚白臉蒼白、怕冷,是因為那一年的春天才生下小驚蟄,要錢,是為了養孩子麽?
生都生了,卻不告訴他。
他麵無表地低聲罵了句什麽,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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