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明恢複了那個年眉飛舞的模樣,講得手舞足蹈,卻被江妤淡淡的問話打斷了:“淮明,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
好聽而清淡的語氣,像山間流淌而下的清泉,一下子將傅淮明心頭的不安洗滌而去,傅淮明停止了他做作的表演,低下頭,一瞬間上的那樣芒都收斂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認真:“你知道嗎,我爸爸媽媽又不離婚了,條件是我讓我爸回家住,給我媽單獨買一套房子,我喜歡住哪裏都行。每個月還給我媽生活費,我說,不離婚,早晚就還有家,可是你覺得,這樣算是有家嗎?我不知道。”
“我突然有了兩個家,卻好像,一下子一無所有了。還有我媽,我媽很漂亮的,如果離婚了,我媽可以再結婚啊,我媽一定有人要的,可是跟我爸這輩子也牽扯不清,你說,我媽是不是很可憐?”
傅淮明突然變一個喋喋不休的委屈的小孩,自顧自地說著,這些話,應該憋在他心裏很久了。
江妤聽著傅淮明的訴說,並不話,知道,他隻是想找個垃圾桶,將埋在心底的那些不快樂都一古腦兒地倒出來,而這個垃圾桶,他選擇了江妤。
江妤看著車窗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纖瘦,淡然,沒有什麽不快樂,但也沒有什麽快樂。
傅淮明的心明白,起初在國外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屋子裏,對著空氣說話,抱著枕頭說話,仿佛隻有不停地訴說才有勇氣麵對心的傷痛,才有勇氣活下去。
而後來,一切的不快樂慢慢變積蓄在中的力量,這力量讓為自己而活,便再也沒有什麽能傷害了。
傅淮明顯然是在罐中長大的男孩子,第一次麵對人生中的困境,自然是艱難了一些。
傅淮明低著頭說完,抬起頭問江妤:“你聽見我說什麽了嗎?”
江妤笑了:“沒聽到啊,今晚的月亮很,我一直看著窗外呢。”
傅淮明笑了,這回的笑容比剛才故意誇張的明要自然了許多:“對呀,今晚的月亮真!”
兩人再無話,傅淮明輕輕地哼起了一首歌,江妤覺得旋律很悉,想了很久想起來,這首歌的名字做《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
江妤回到家裏就睡下了,最近事都格外地累心,反而因為疲憊睡眠好了許多,而這樣的夜晚,注定是有人要失眠的。
傅宗現在在陸青城的房子裏,有自己的專用拖鞋,專屬牙刷,巾睡都一應俱全……
他現在厚著臉皮在陸家來來回回,完全無視陸青城看著他時沉默而冷冷的眼神。
陸家的下人們對他卻是極好,隻要傅宗來了,這個家裏就不再是清冷沉默,兩個小爺的笑聲都多了許多。
此刻陸青城坐在沙發上審閱著今天的郵件,傅宗則坐在他對麵,笑嘻嘻地說著:“老陸,你別一天到晚心疼我住在這兒,我可不是白住,真是幫你幹了不事兒。”
說這話的原因,是今晚傅宗一進門,陸青城便走到他的麵前,淡淡地問他:“房租你準備給多?”
傅宗失笑:“別鬧了老陸,我就算給你也不能要不是嗎?再說了,你這房子是給了房租就能住的嗎?別說天價房租別人給不起,就算是給,你也不能收留不是?咱們是朋友,是有的!”
下人們都看著傅宗被高大的陸青城堵在門口要房租的狼狽樣子,吃吃地笑個不停……
傅宗趕使出了殺手鐧:“老陸,我要是把今晚的事兒請給你聽,你不但不會跟我要房租,說不定還得包吃包住包養我呢,來來來,你先坐下,別總是在我麵前展示你那高大剛的材,比得我好像不是男人似的……”
傅宗把今晚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講給陸青城聽,包括他到了的時候,江妤正在給陸子睿道歉……
陸子睿又是如何囂張跋扈,如何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
陸青城推開麵前的筆記本電腦,眼神落在遠,華麗的吊燈散發出的燈,將陸青城的臉部廓勾勒得格外鮮明,他除了微微皺眉,看不到其他表的變化,但那落在遠的目,卻含了怒氣。
傅宗見狀正道:“說真的青城,你那個異父異母的親弟弟啊,確實是被寵壞了,我今天故意在他麵前擺大的,好歹他還怕你,還知道咱倆的關係比他跟你可親多了,我當時心裏也沒底,不知能不能鎮住這小子,要說聰明,江妤真是個機靈妞兒,我暗示揭陸子睿的老底,馬上心領神會,陸子睿到底還小,沒臉皮厚到被揭穿了還不認,最終灰溜溜地走了。他現在還小,假以時日,絕對是個不計後果的狠角,你們陸家的家業,你真地想將到他的手裏嗎?”
關於陸青城跟陸家微妙的關係,所有人都在揣測,陸岷山對陸青城將卸磨殺驢,讓陸青城先把陸家的生意打理好,隻要親生兒子陸子睿到了年紀,立刻全盤接手,給陸青城一個夠吃一輩子的老本兒,就是仁義了。
可是傅亞娟怎麽能允許陸岷山的如意算盤打得這麽響,自己的老公背著自己在外麵生了兒子,最終連的家產都要奪走,可不甘心。
所以,陸青城了這其中的關鍵人,他是會聽從陸岷山的安排,不與養父為敵,吃穿不愁,還是站在養母這一邊,絕不允許私生子染指陸家的財產呢?
所有人都在盯著陸青城的一舉一。
隻有傅宗明白,陸青城是不願意背負養子奪家產的這個黑鍋的,他之所以一直兢兢業業,遲遲沒有下定決心把這一切給陸子睿,就是因為他在觀察陸子睿到底是不是個可塑之才。
如今聽了傅宗的話,眉頭皺得更,先不說別的,小小年紀欺負人,這便不是君子所為。
一個沒有格局與大將風度的人,怎麽可能當得了將軍,未來帶著陸氏這千軍萬馬去在商界廝殺呢?
而江妤,以莫須有的錯誤之名給一個小孩子道歉,太無辜,太不該!
“老陸,江妤對你,跟對別人不一樣,今天那麽急的狀況下,如果向你求救是最保險的,可怕你為難,把這個跟陸子睿結梁子的機會讓給了我,我在表示榮幸的同時,隻能說,啊,可真向著你,替你著想!”
傅宗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陸青城的臉。
這陸青城和江妤可真夠奇怪的,彼此明明有覺,偏得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都是係的演技派,旗鼓相當的高手。
陸青城想了想,站起對傅宗淡淡地說了一句:“回屋早點睡吧。”
說著,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傅宗知道陸青城一遇到人的問題就會這樣避而不談,但江妤不一樣,對於江妤,就算是避而不談,陸青城是把放進心裏了。
進到自己的臥室,陸青城眉挑了挑,拿出手機給書撥了電話:“備一盒上好的龍井,明天一早送過來。”
陸青城不太給別人送禮,如果必須要送的話,他隻會送龍井,別樣東西的好與壞,他也懶得去分。
所以每年都要買價格不菲的上好龍井備著,想起來要送禮了,也隻送龍井而已。
雖然這禮是單調了些,但陸青城送出的龍井,也不是誰都有福澤得到的,所以收到禮的人,往往都會很高興。
江老先生得高重,他出院了,理應去拜訪一下,按江老先生的子,一定會喜歡龍井的。陸青城做好打算,和而睡,朦朦朧朧間,仿佛看到了江妤的樣子。
江妤一早起來,就覺到家裏的氣氛很不尋常,屋子外麵很嘈雜,不知是出了什麽事。披起來到一樓吃早餐,發現簡叔吳媽他們都在小跑忙碌著……
而爺爺端坐在沙發上,笑瞇瞇地看著:“小暖啊,吃過早飯去接哈爾斯先生,我要在家裏好好款待他!”
江妤見爺爺臉紅潤,氣息順暢,心裏很高興:“爺爺,哈爾斯昨天就急著見您,您放心,我吃過飯就去接他,他很惦記您的病。”
江妤吃過早餐,換好服到酒店去接哈爾斯,剛進酒店大廳,哈爾斯已經冠楚楚地坐在沙發上了。
江妤走近哈爾斯,笑著說:“昨天睡得好嗎?”
哈爾斯彈跳起來:“江,我今天帥不帥?昨晚睡得很好,這個酒店很舒服。我今天要去見你的爺爺,可以嗎?”
江妤看到哈爾斯帶了一個專用的藥箱,配上他的西襯衫,確實有幾分醫生風采,笑著說:“真巧,爺爺也是一早起來,急著要見你呢!”
對於江家來說,哈爾斯幾乎等於江老爺子的救命恩人,自然是禮遇有加。
江妤和哈爾斯一進門,江老爺子和江老太太便熱地迎了上來。
這老兩口各穿一套中式的緞子禮服,爺爺神采奕奕,而端莊大氣,哈爾斯見江家二老穿得這樣正式,略有拘謹,江妤給雙方介紹過之後,爺爺親熱地拉著哈爾斯的手,一見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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