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娘娘的事兒,宮里嬤嬤可教不了。”
那聲音帶著些取笑,月見抬頭,就見縉云斜靠在不遠的廊柱邊上。
月見瞥了他一眼:“宮里那些老嬤嬤見多識廣,有什麼教不了的?”
縉云挑眉而笑:“論見多識廣,誰能比得上月見姑娘?”
“你找揍?”
月見抬眼看他。
縉云哈哈笑出聲,那模樣逗得月見直接白了他一眼,沒好氣說道:“你不在宮宴那邊守著,跑來這里干什麼?”
縉云說道:“宮宴那邊自然有人看著,朝中那些老狐貍也都懂得分寸,不會有人敢在今夜找不自在,況且我可是專程過來給你送酒的。”
“送酒?”
縉云笑瞇瞇從廊柱后面的影里面走了出來,出手中的酒壇子。
月見下意識皺起的眉頭,還沒等說話,縉云就連忙舉起酒壇子說道:
“你可別罵人,這酒是經了陛下的手賞給我們的,是張濱和荼白他們從北狄送回來的好酒,說是費了老大的工夫才趕在陛下大婚之前送到京城。”
“陛下說咱們跟隨他多年,與他來說便是至親,這酒就當是他敬咱們的,讓咱們與他同喜。”
縉云說起自家主子時,臉上笑意盈盈,就連原本皺眉的月見也是忍不住和了眉眼。
他們和荼白、天青等人,原本都是南地世家暗中培養出來的死士,自孩之時被人帶回去開始就與人廝殺,還未懂事就已經懂得如何殺人。
他們從無數人中穎而出留得命,最終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主子去死,在遇到主之前,他們眼中也只有“廝殺”二字,被人以毒所控聽從命令行走暗中,如同見不得的幽靈不斷取人命,仿佛永遠都看不到盡頭。
直到遇
到主,得他解救,他們才重見明。
主并未強求他們依附,只將愿意留下的人收攏旁,他依照滄浪的名字替他們這些人重新命名,允他們自由挑選將來想要走的路。
那些手染腥不愿于人前的,為主手中梟衛和暗樁,而如他們這些“明”的人,主則命人教他們行商看賬,教他們禮儀規矩,教他們除了殺人之外其他能夠融于世間的技能,讓他們能以新的面貌示人。
那時的主極為落魄,卻依舊替所有人安排好了去,就算那些不愿意跟隨他的,他也讓秦娘子幫忙解毒,給了他們姓埋名離開的機會。
所以他們這些剩下的人才會死心塌地的跟了他。
這些年他們跟隨主出生死,當初跟他們一起投效主的人只剩下不到一半,但他們從無半點后悔。
就如同這一壇子酒,主雖然口中不曾說過什麼,但心底從未忘記過他們。
月見難得沒有拒絕縉云的“胡鬧”,手接過那壇子酒直接開封仰頭就喝了一大口。
酒水順著邊流淌些出來,臉上卻是颯爽笑意:“行,今夜陛下大喜,我陪你喝,只不過咱們先說好,喝酒可以,不能喝醉了撒瘋,否則別怪我揍你。”
縉云嗤笑了聲:“瞧不起誰呢,就這一壇子酒,都不夠塞牙的。”
瞧著屋中小丫頭朝外張,外間也有巡邏之人,縉云朝上瞄了眼。
“咱們上去喝?”
“行!”
月見率先一蹬地面,踩在旁邊橫欄之上縱而起,縉云見狀笑了聲也跟其后。
二人剛落在屋頂之上,下面的衛第一時間就察覺,只是當抬頭看清楚房頂上的人是誰之后,下面衛就不做理會繼續朝前巡邏。
唯獨房中啃著點心,有些坐立難安的花蕪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月見回來,忍不住起走到門前朝外張,里低聲嘟囔。
“月見姊姊人呢?”
……
帝后大婚,照舊例應當休朝三日,只因著再過幾日就是年節歲除。
之前格外勤勉的蕭厭難得良心大發免了接下來數日早朝,只讓朝中大臣每日照常府衙點卯,若有要事可上奏折給左右丞相,遞宮中即可。
圣旨一出,這段時間被新帝“折磨”的朝臣都是恨不得拍手稱慶。
梁廣義和曹德江忙碌起來,朝中那些人因著之前新帝“榨”,哪怕休朝依舊不敢太過肆意,就連世家那邊也逐漸適應了新帝的手段開始各司其職。
京中難得消停下來,年節氣氛也越發濃郁。
那些勛貴世家之中也早早也開始籌備各府節禮之事,世家之中,范家奴仆領著京中各個鋪子的管事穿梭庭院之中,范二夫人邊的丫鬟頌湘剛送走岳樓的掌柜,回來就見范二夫人翻看著幾樣貴重件。
“夫人怎麼將這些東西找了出來?”頌湘疑。
范二夫人說道:“這是打算送往宮中的東西。”
頌湘驚訝:“夫人要進宮?宮里傳旨了嗎?”
范二夫人隨口道:“還沒有,但是皇后娘娘早晚是要
召見朝中命婦的。”
今年是帝后大婚之后第一年,因著前幾日宮中才剛辦了大宴,往年歲除那天本該宴請群臣的宮宴就臨時取消了,陛下下旨讓朝中的人今年都能留在府中好生過個年,陪著家人安穩守歲。
帝后歲除之日不宴群臣,皇后娘娘為中宮之主,按理就一定要接各府命婦單獨拜見的。
范二夫人擺弄著手里東西說道:“照著往年慣例,早則大年初一,晚則上元之前,皇后定會召見我們,早些準備好東西,到時也好隨時帶進宮中。”
說話間朝著頌湘招手,
“你快來幫我看看,這些東西哪些適合送給皇后娘娘。”
“如今皇后獨寵六宮,陛下為不納妃妾,大婚之后更是日日都與皇后娘娘待在一起恩非常,陛下對皇后娘娘可謂是捧在掌心,這第一次的節禮得好好挑選,萬不能失禮。”
頌湘聞言驚訝:“陛下和娘娘一直都在一起?”
范二夫人說道:“可不是嗎,聽宮里的人說二人都沒怎麼出過龍臺。”
“咱們這位新帝可是最為勤勉之人,先前著父親和梁公他們恨不得當作牛馬用,如今為著皇后卻能直接休朝到年后,說起來倒也算是好事。”
頌湘眸微頓,眼底劃過一抹芒。
“愣著干什麼?快來幫我挑。”
“是,夫人。”
幫著范二夫人挑選好東西,頌湘就去見了后面進府中送東西的那些各地商鋪之人,將人引到范二夫人旁,讓給了那些人采買單子之后,那些人就直接離開。
時隔半日,一封書信從京城傳出,一路直送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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