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煙小小的觀了下,這院子比這一路走來更冷清些,里頭沒什麼人,據猜,這定是個什麼丹房佛堂,是知道的,有些富貴人家會在府里修一院落屋舍供著出家人,好能保家宅平安。
沈清煙這里暗自猜測,那院里出來個小廝,正是常跟著顧明淵的掃墨,沈清煙一臉訝然,這不會是顧明淵住的院子吧。
堂堂小公爺,住的地方這般簡陋。
沈清煙在心里悄悄嘀咕一句怪人。
“沈六公子,您是來找小公爺的?”掃墨笑著問道。
沈清煙面窘迫,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花匠不知昨晚上遭遇,替解圍說犯了點錯,周塾師罰做苦力,這才領來靜水居,讓來院子里修花草。
掃墨當即引沈清煙進院子。
靜水居不小,這里面樹木繁多,花草甚茂,看得出來時常有人打理,沈清煙蹲在地上,拿著花剪修枝椏,這確實不是累活,可頂著太時間一長,也不了,曬紅了的臉,頰邊都是汗,時不時要抬手抹汗,手上的灰沾到臉上。
掃墨看狼狽,心覺得這罰的也夠狠了,周塾師是個嚴師,這位沈六公子看起來細皮,實在不經罰,這要是哪里磕著著,到時免不得會讓外人以為,他們英國公府族塾里的先生不把學生當人看。
“廊上也有盆栽要修理,您進廊里吧。”
沈清煙上了屋廊,涼意自隔扇窗出來,深吸了口氣,想進去涼快涼快,遂故意問掃墨,“表兄在家嗎?”
“小公爺一早上值去了,午時才回來,”掃墨道。
主人不在家,豈能登堂室,只得卸了這心思,安安分分的蹲在窗子附近的欄桿邊,將一盆薔薇剪得猶如狗啃,掃墨臉直,心想著得虧小公爺對這些花兒草兒的不在意,不然這小公子免不得又惹禍。
沈清煙剪了會兒盆栽,沒人跟搭話,甚無聊,不知不覺趴在欄桿上打起盹。
顧明淵進院子就見靠在欄桿上睡迷糊了,臉被日曬出了酡紅,鼻尖點點細汗,睫一一,外出的后頸白如凝脂,那層皮好似的能掐出水,偏半個子憑倚在那兒有種弱無骨的慵懶,那珊瑚紅紗衫曳地,錯眼會誤以為穿的是子。
掃墨跟顧明淵小聲說了罰的事。
顧明淵慢慢上了臺階,有小廝上前挑起門前的珠簾等他過門檻。
掃墨忙推了把沈清煙,沈清煙從睡夢中醒過來,一眼見他站在門邊意味不明的看著自己,磨磨蹭蹭站起來,嘟囔著了聲表兄。
臉上落了灰印子,眼睛里還有剛睡醒時的水意,他表兄仍是一臉惺忪。
無緣無故的,顧明淵記起了昨晚看見的場景,不知被灌了幾杯酒,顧明禎滿臉□□的看著坐在地上,那架勢似乎在等自投羅網,可在一見到他后,立刻跌跌撞撞跑到他面前哭著說被欺負。
怯懦驚懼,滿眼都是期盼,希他能替自己做主。
顧明淵當時在想什麼,他在想兩年前顧明禎惹出來的那樁丑事,那個被顧明禎糟蹋的年郎自甘墮落,了顧明禎的契弟,在學堂跟人爭風吃醋,最后被送回家中,人徹底廢了。
終究是不一樣的,永康伯的小公子只是人笨了點,沒有眼力勁,是非對錯還能分的清。
沈清煙有點張,上臟兮兮的,不應該這麼不得的站在他面前,這會子要是開口謝他。
他這麼講究的人,估著會嫌晦氣。
只能唯唯諾諾的絞著袖,跟他解釋道,“不是我要來這里的,是花匠師傅我來干活的。”
話停后又覺著他肯定以為自己在撒謊,睡覺都讓他看到了,為了自證清白,出一細細的手指指著旁邊的薔薇花,唧噥著,“我沒騙您……”
那盆薔薇花被剪的七零八落,掃墨在一旁沒眼看,就沒見過這麼老實的公子哥,做錯事了還自己指出罪證。
“把這里收拾干凈,”顧明淵沖掃墨道,轉而進了門。
沈清煙瞬間咬起,回手指把頭低下,拖著腳步讓到旁邊,看掃墨人把那盆薔薇挪走,他們悶不吭聲的打擾完再退走,剩一人在廊下無所適從。
兩個時辰過了,花匠帶回了學堂,這一臟裳也沒法去別,匆忙往學舍趕,快進院子時,就聽見里頭有學生在說話。
“你們昨兒是沒見到,那沈六跑到小公爺面前滴滴的喚著表兄,就差往他懷里撲了,小公爺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嘖嘖,上趕著都沒人ᴶˢᴳᴮᴮ要,小公爺是他哪門子的表兄,虧得是個男人,這要是人還不得變著法兒往小公爺床上爬。”
“還是小公爺為人坦,這換作我,管他男,就沖那張臉,我也愿意死一回!”
作者有話說:
第七章
沈清煙站在門外渾發,咬牙關,眼淚直打轉。
那幾人發出笑聲,隨即又說到其他事兒上。
“這次顧二爺只怕是回不來學堂了,我聽人說國公爺了家法,估著得去掉半條命。”
“顧二爺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兩年前招了那孫家三爺做契弟,又在學堂里同別個人卿卿我我,惹出子后被國公爺收拾了一頓,孫三爺也被孫家領回去,據說當晚投了河,救上來后人也癡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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