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榮卿沒有如其他人所想一樣,去反駁呼延閔的話,更沒和宋瑾修糾纏。
他只是一針見,直指要害。
“國師于北陵有功,汗王不忍嚴懲,但他不善軍事、擅作主張欺瞞各部與南齊勾連卻是事實,如此之人若再手軍中之事定會讓各部心生芥。”
“魏朝一戰,事關整個北陵,汗王也當慎重才是。”
“軍中之人須得齊心,戰場之上才能一往無前,若開戰之前就各部不滿,心有齟齬,戰時又怎能盡心竭力拼死一戰?”
“就算只為了安各部人心,夏侯令也絕不能再手軍中之事,汗王覺得呢?”
烏婭聽著宋瑾修的話也是反應過來,剛才險些被那宋瑾修給帶歪了腦子。
那宋瑾修不過是個沒什麼基的無恥小人,靠著屢屢背主、忘恩負義爬王庭,若是想要教訓他多的是機會。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制住夏侯令和國師府,還有拿下領兵之權。
何必跟宋瑾修糾纏。
烏婭跟在季容卿后面冷聲道:
“駙馬說的對,眼下諸部因為南齊的事人心浮,就連大軍南下計劃也因為夏侯令出了差錯,雖然我跟駙馬及時發現沒有釀大禍,但這不代表夏侯令就沒錯了。”
“這麼大的失誤,夏侯令如果再繼續手軍中,諸部將士定然不服,我宗聿部也絕不會答應讓族中勇士和這種人一起出戰,否則哪一日被他自負所害死無全尸都不知道。”
烏婭說的格外直白,宗聿部那些人連忙附和,萬鵠部的跟其后,就連其他幾個部族長老也都是紛紛開口。
“公主說的對,夏侯令絕不能再涉足軍中。”
“對!不能讓他再管任何出兵之事!”
“汗王,我們各部勇士為王庭賣命心甘愿,一切也都是為了咱們諸部的將來,但如果讓夏侯令這種人領他們出兵,那我們契盈部的人便不再出戰,免得族中將士白白枉死。”
“我罹遠部也是!”
“我們也是!!”
國師府獨攬大權太久,得罪之人更多,如今所有人都是想要徹底斷了夏侯令往后摻和軍中之事的機會。
呼延閔原本還想將這事敷衍過去,可殿中眾人群激,連不愿再出戰的話都說了出來。
他哪怕再想袒護夏侯令都不行,只能咬咬牙承諾。
“好,本王即刻下令,從今日起國師府不得再手出兵之事……”
“那汗王是否也該早日定下新的主帥,也好安各部人心?”
宗聿部長老完全不給呼延閔息的機會,沒等他話音落完就跟著迫。
呼延閔眉心皺起來:“此事還需商議…”
萬鵠部的人沉聲道:“汗王打算商議多久?”
“南下之事已然耽擱太久,各部之間也還要重新商定新的攻魏計劃,軍中的人不可能一直干耗在皇城,否則時間太久難免會生事端,汗王須得早日決斷。”
呼延閔擰著眉心:
“本王知道,但主帥人選事關重大,總得細細考慮……”
“有什麼好考慮的,咱們北陵軍中大將無數,誰不比那夏侯令強,汗王之前都能選他統率大軍,如今就算隨意挑選一人也能勝他無數。”
有那獷武將見呼延閔一直推諉,忍不住不耐的出言嘲諷。
“還是在汗王眼里,我們這些人還比不過一個瞎了眼連刀都拿不起來的殘廢?!”
“就是,他夏侯令算個什麼東西,學著魏朝、南齊人那套心眼子算計文縐縐坑人的手段的還行,上陣殺敵怕是見了就能,汗王選他的時候都不遲疑,怎麼換選族中勇士反倒要再三考慮?!”
“汗王不肯現在定下主帥,到底是有別的想法,還是想要徇私?”
“對啊,汗王總得給我們個說法。”
“這主帥的事必須現在就定!!”
殿中所有人都鬧騰起來,咄咄人想要呼延閔表態。
呼延閔臉難看至極,猛地一拍旁椅子怒聲道:“本王說了主帥人選須得謹慎,所做一切也都是為了北陵,本王何曾有什麼私心?”
“你們這般揣測本王,難道是想要造反不?!”
“汗王息怒。”
季容卿溫然出聲:“諸位長老絕無此意,那領兵的事的確要,汗王多思慮些時日也很正常,但是眼下形勢不等人,諸位長老也是著急。”
他安著殿中眾人緒,緩聲說道。
“之前因為定下大軍開拔的時間,各部為籌集糧草宰殺不牛羊,幾乎將所有家底都拿了出來,著大軍出戰之后所需,可就算如此那些口糧也頂多能維持月余。”
“除非現在就遣散大軍讓所有人返回部族,否則出兵時間多延一日,軍需糧草就消耗一日,若是糧草損耗太多,屆時再行開戰恐怕難以為繼。”
“可若是直接將人遣散,下一次再想召集各部兵力便難如登天,而且牛羊宰殺過半,若不能在冬日從魏朝得到足夠的補給,來年怕是要死不族人。”
季榮卿的聲音雖然和緩,可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讓殿中所有人心中沉重,就連呼延閔原本的怒也緩了下來,眉心擰時多了幾分憂心。
他們都知道各部的況,也知道為了準備這次攻魏,每個部族付出了什麼。
他們族人本就游牧為生,不似魏朝南齊之人會太多耕種之事,之前北陵多番災害,水草更是不,各部本就損失極大,過的比往年艱難,這般急切攻魏本就也是不得已。
他們宰殺牛羊牲口填補糧草,籌備了各部之中所有壯戰力,幾乎是孤注一擲投這場大戰。
所有人都盼著大戰之后掠取勝利果實,也盼著能從魏朝得到補給維系部族生機。
一旦這中間出了差錯,事后無人再能籌集糧草不說,所有部族也都會被牽連。
來年春日牛馬不足,口糧短缺,就算水草再茂盛怕也會死無數族人,而到那時各部必定會生,北陵一團,王庭也再難有威信鎮各部。
所以無論如何,與魏朝一定要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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