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見面禮給過,稀罕看過,熱鬧也瞧完了,觀星殿一位位妖仙道人們紛紛離去。
便是給了重禮的云華仙姑,從陶潛將嬰宗蕭真人、兒國主的推薦信和心信取走后,也同樣沒有逗留太久,告辭離去。
眾仙一走,這觀星殿又自冷清下來。
那星臺玉案前,多寶道人笑著瞧著陶潛,那面上除了欣賞之外,還有著一種更為明顯的神。
在凡俗世界,那可被稱之為幸災樂禍。
就見這道人了自己的虬髯,滿臉得意,隨后咧笑道:
“你這頭一路修行過來,雖說遇了不災劫,但都被你依仗著那尚可的天賦資質,加上些詐詭計給避了破了,可這回你卻是要遭殃了。你強度三災,可得一真傳之位,再加上拜我的門下,按說得贈一仙島也不算什麼。”
“可惜,賬卻不是這麼算的。”
“首先便是你那真傳位置,還須等不時日方能予你。”
“另外即便你馬上得了真傳名頭,其實也不該擁有那座仙島,先不說云華贈你的那島有多稀罕。”
“須知其余真傳弟子皆是歷經諸多爭斗磨難而來,上都攢著不知多大功小功,在我等看來你強度三災很是稀罕,可在那些弟子們看來,你這是取巧得來,必生嫌隙。”
“剛一門,就得罪諸多同輩弟子,此非智者所為啊。”
多寶說完,銅鈴眼看向陶潛,期待著看到一張驚慌面龐。
可惜,陶潛面依舊是毫無變化。
只沉穩一笑,回道:“弟子相信師尊,必可護得弟子周全。”
說罷這句,陶潛又補充道:
“以師尊之神通法力,自可為弟子擋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剩余的一些同門,或是小小嫌隙,弟子手段雖是陋,但諸多保命之法卻也煉了不,應是無礙的。”
陶潛這兩句的意思很簡單,多寶道人也聽得很明白,所以又是遭這弟子噎了一噎。
面悶了悶,心底暗道:“這頭自凡俗世界而來,面厚心黑,經歷又多,單純恫嚇已是無用,遲早得是他真吃了苦頭,才會想起我這師尊的好來。”
玩笑之念閃爍過去,多寶面忽而肅然,對著陶潛認真代道:
“你初來乍到,又拜了老道我這麼一個特殊些的師尊,平素修行原是不太方便的。”
“不過你運道的確是不錯,云華師妹所贈喚作【登仙島】,島上其余事不算什麼。”
“但其上一可連同域外的星竅,以及伴生在側的星境,卻是真正的稀罕,對你將來踏足玄、極樂之境有巨大幫助。”
“當然,如今你卻是用不著,想來云華師妹也早將那星竅封印,防止你闖丟了命。”
陶潛從令牌上窺視到的志述,此刻忽然被自家師尊輕描淡寫的吐出。
沒錯,那兩樣稀罕事正是促使提前收下云華仙姑這般重見面禮的緣由。
盡管陶潛還未真正及星竅、星境,不知曉此二究竟有何稀罕之,但不管是志述,還是此時多寶道人所說,都印證那二對于陶潛的未來道途很是重要。
百禽子諸般不是,但那句“道途需爭”卻讓陶潛頗為認同。
他這邊正思量著,忽然又聽自家師尊莫名轉了話題,似是指點,又好似在嘆道:
“云華師妹原有一位大弟子,喚作謝靈機。”
“此天賦資質不弱于你,未道時就是名滿天下的才,更出至千年大族謝家,只一心慕道,不肯修謝家之法,謝家不愿放人,得你云華姑姑親自堵了謝家的門,擺了足足十八道陣勢,折騰多日,謝家這才由得那孩子拜云華門下。”
“得了這好徒兒,云華師妹潛心教導,可說是傾囊相授,更不惜親自出手為其擋災,保護的可謂是滴水不。只是災劫之事并非擋去即可,那孩子既然踏足修行界又豈能任何代價都不付?”
“終是在某日,回轉謝家探親途中,因了些意外殞命,連個轉世都無。”
“有你云華姑姑這前車之鑒,老道我決意換一種教導方式,這修仙問道之事,若不經歷災劫磨難,必是修不出什麼名堂來,若我也像云華師妹那樣為你鋪路,替你擋災,豈不是也要害了你。”
“你如今是筑基境,以你的天賦和手段,要修至蛻凡應是極簡單的,所以這段時日你自行苦修便是,莫要來叨擾我……”
陶潛剛聽個開頭,還在為云華仙姑以及那位素未謀面的師姐而嘆。
料多寶道人忽然就拐了個彎,那最后幾句也不難懂,這便宜師尊的意思是打算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要放養他陶潛。
正說點什麼,可這師尊顯然主意已定。
這邋遢道人端坐觀星臺,完全不似個得道真人,倒像極凡俗世界的魯莽漢,只見他一張滿是虬髯豪臉似要笑出包子褶來,濃眉鬢銅鈴眼中更滿是得意之,吐出莫要來叨擾五字時直接就了陶潛言語。
同時又見這道人探手一招,陶潛芥子符種的佛禽舍利竟是自行飛出,落多寶道人手中后,被其放懷中一頓。
原本還算好看的舍利,頓時變得油亮膩,活一顆滋泥丸子般。
隨后又見他不知從何掏來一塊青銅令牌,與佛禽舍利一起擲向陶潛掌中,同時道:
“按說我那些師弟師妹都送了你見面禮,我這當師尊的也該送些,只是你上寶囊都快裝不下了,我又不可送你重寶,你上已有這佛禽舍利,再多一樣反過來還要壞你修行。”
“我替你徹底遮掩了此舍利所攜之大自在佛法因果,保管那些禿驢沒法子通過佛法聯系暗害于你。”
“不過你若想用好這舍利,卻須得去靈寶經殿學些佛法,你持這枚法令去,可提前在經殿中真傳弟子待遇。”
“想學些別的法門也可,但不可貪多。”
“待過些時日那真傳之位到手,你可學靈寶宗大冊本命經的本法門。”
說完這些,這道人又好似想起什麼。
探出從虛空中拈出一枚晶石牌符,丟給陶潛。
“你雖得了登仙令,但那仙島久久無人搭理,加之有大隔絕了外打擾,那島上必定已恢復了荒蠻模樣。”
“說不得你連島都進不去,這也是你云華姑姑的意思,贈了你仙島,但打理、收服之事,卻是要你自己來做。”
“當然,由得你這筑基修士外加這幾個小的去,也是頗為費勁。”
“我原想賜你些開山巨魔、金甲神將供你驅使,不過想想你剛從凡俗世界來,必定更喜歡那些漂亮的孩兒。”
“也好,晶妖一族雖然能吃了些,但慣會討好我那些師弟師妹們,對這山門也很是悉,也有些力氣可供你使喚。”
“你有需時,讓那蠢豆兒持著這牌符去那星境召喚晶妖即可,記住不可貪多,免得你供應不起吃食。”
“不拘是那登仙島,還是這蓬萊海,都夠你耍一段時日了,須記得你是我多寶真君首徒,莫要丟了你師尊我的面。”
“去休去休!”
最后一句落下,就見這邋遢道人袖袍一揮。
幽涌中直接裹了這殿中大大小小一行人,送出觀星殿,落至那天穹云團之上。
陶潛剛在祥云站定,口就自行解開。
可眼前已無了多寶道人的影,便是他想怪氣幾句也無對象。
“好嘛,剛一筑基,就被自家師尊趕出了島。”
陶潛心底腹誹一句。
同時下意識回看向自家師尊修行的道場,那座名為“金霞島”的龐大仙島,將他們一行人卷出來后,這道場似就開始封閉。
陶潛只見得漫天云霞倏忽而來,將那寂靜幽冷仙島遮掩籠罩,恍惚中,一道極其恐怖、龐大的氣機在陶潛知中一閃即逝,那瞬息他好似看見了一道詭異、非人的龐大虛影自那幽暗地底涌出。
但不可思議的是,那影并無異化墮落氣息,反而蘊著某種大道至理般,全姿態更好似已進禪定般,玄之又玄。
陶潛只看得一眼便神魂靜止,很快金霞云霧遮掩過來,所有異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會是……?”
此刻,陶潛心頭猛跳。
卻是不由想起之前那位綠萼仙子所說的,有關自家師尊有怪癖之事。
“所謂怪癖,指的是這偌大一座仙島只容許師尊一人修行,容不得第二人,便是晶妖、金甲神將之類奴仆生靈,平素都被師尊藏在寶庫中,或是封存在星境。”
“聽起來,這像是某種孤僻導致的,可師尊那面厚心黑的模樣本和孤僻不沾邊,他只是憊懶魯罷了。”
“如此看起來,師尊這怪癖,恐怕是修行方面導致的……?”
陶潛腦海思索片刻后,很快又搖搖頭放棄。
線索不足,信息不夠,任由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四下掃掠幾眼,陶潛辨清方位后。
直接又是取出適才云華姑姑給的令牌,首次用那靈寶還仙,只見得某個烙印一,一縷仙靈氣憑空被他喚來,其速其量與從自取的仙靈氣毫無差別。
“靈寶妙法,果真神奇。”
陶潛贊嘆一句,將那仙靈氣灌令牌。
就見得這登仙令微微一,將一幅地圖直接傳陶潛腦海,路線也已勾勒出來,果真是距金霞島八百里外,路途中也有些仙島存在,皆被標注了出來,連島名以及其上居住著的妖仙道人都寫明,端的是方便極了。
得了指引,陶潛忽而又想到云華仙姑說那登仙島荒廢許久,直接看向側正等著的小小歲、廉兒、山九和鐘豆豆,笑著道:
“走,修仙問道且放在一旁,先與我開荒種田去。”
話音剛落下,眾人腳下云團立時激出去。
八百里之遙對于凡人而言,可謂是遠極了。
但對于學會騰云駕霧,擅使遁的修士而言,卻是用不了多久便可至,加之此地乃是靈寶宗山門,正常而言不會生出什麼波折來。
約莫十數呼吸后,陶潛領著幾個小的,出現在了一座巨島之外。
陶潛本想瞧瞧那島上形,可眼前只見得無風起浪,碧波翻涌,浮現那島外竟有著大量漆黑如魔,好似妖魔鬼怪林立的嶙峋礁石,這般地形就算是鋼鐵戰艦前來也上不得島。
而那天穹之上則更是恐怖駭人,就見得九獄通幽風環繞吹拂,里更有大量或是赤紅、或是慘綠的云煙氣焰混雜著,形風暴氣旋,阻擋著任何外的闖。
“登仙島上共有三座大陣環繞鑲嵌,大小共計九九八十一重,這般恐怖景象只是微不足道的外象罷了,真正的法威勢,連個十之一二都未曾顯。”
“若真外人試圖強攻闖,必將三陣,屆時九獄通幽、毒火云煙之類尚是小事,真正可怕的,是隨著發的絕仙烈火、太碧焰、無音神雷等等事,若有人控的話,此間陣勢之威還可增強,便是玄修士闖,也可能落個死道消的下場。”
陶潛著令牌,閱覽著其中附帶著的這諸多信息。
從中,陶潛倒是會到了當年云華姑姑,有多麼疼那位“李靈機師姐”。
這諸多布置,加上這島的稀罕程度,顯然那位師姐若是無礙,應是要作云華仙姑的缽傳人。
“可惜了啊!”
陶潛嘆息完,直接領著一群小的登島。
他將令牌持在前方,幽一閃,就見得一條安全路徑直接誕生。
果真如云華仙姑所說,暢通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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