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謝閣老邊只有阿朝一人,楊四夫人微微詫異:“謝夫人回京前,謝閣老已二十有四,邊難道都沒有通房丫鬟麼?”
阿朝絕無炫耀之意,只能委婉地說道:“他政務繁忙,想來是無暇顧及。”
中間一名婦人低了聲笑道:“皇帝陛下日理萬機,也不耽誤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流寵幸,謝閣老哪里是無暇顧及,分明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吧!”
阿朝臉微微泛紅,握了握手中的茶盞,好像這時候都該自謙才是,便斟酌著說道:“他脾氣不大好,時常冷臉,姑娘家都怕他,故而底下的丫鬟也不敢近伺候,省去了一些麻煩。”
楊四夫人好奇:“謝閣老脾氣不好麼?方才我瞧他看你時,目溫極了,還以為他極好呢。”
眾人心下-會一番,都不約而同地投來艷羨的目。
年紀輕輕位極人臣,倘若極好,早就被那些場老油條吃得骨頭不剩了,便是們的公爹楊閣老,早年居高位,還不是盡排。
哪有什麼好,不過是獨一無二的偏罷了。
眾人見臉皮薄,容易害,就不再打趣,招呼吃點心喝茶,繼續聽戲。
臺上正好唱到那一句“他時似初生月,喜他時似喜看梅梢月,想他時道幾首西江月,盼他時似盼辰鉤月”,轉頭看向戲臺,心口微。
恰在這時微冷的風一吹,就這麼無意識地,落下兩滴淚來。
原來真的有一種人,即便近在眼前,也還是會想念。
是真的,有點想他。
不知是不是老天爺發脾氣,方才還好好的天兒忽然沉下來,片刻之后竟然下起了小雨。
楊大夫人亦是始料未及,趕忙讓小廝到近的廂房取傘,好在亭中生了炭火,眾人手中都抱著袖爐,不至于太過狼狽,可首輔夫人在這里,外頭冷風冷雨,若是因此著了風寒就不好了。
眾人在亭中暗暗心焦地等待,好在不過片刻,小廝就抱著幾把傘跑回來,阿朝也跟隨眾人起,轉頭卻見朦朧雨霧里出現一道高大拔的人影,步伐稍顯匆忙,但依舊沉穩。
“是謝閣老過來了!”
阿朝怔怔地看著他一步步走過來,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還真的來接了。
不過從開始下雨到此時也沒過多久,他的腳程,應當也沒有這麼快吧,總不至于下雨前就過來了?
謝昶向眾人頷首施禮,又回過頭看,見小丫頭呆呆的,不低聲笑道:“還愣著作甚,背你回去好不好?”
今日穿的是白底繡花的鞋子,沾了雨水怕是要掉眼淚。
阿朝還沒來得及反應,手里就多了一把桐油傘,男人傾在面前蹲下,“上來吧。”
后無數雙眼睛瞧著,不自在極了,可就這麼晾著他似乎也不大好,只得匆忙向眾人打了聲招呼。
楊大夫人笑瞇瞇地看著:“謝夫人快去吧。”
阿朝面頰通紅,盡管幾個月沒有讓他背過,但縱上去的作似乎也門路。
一把寬大的桐油傘遮住了兩個人。
阿朝伏在他寬闊溫暖的后背,一只手要撐傘,另一只手只能摟住他的脖子,兩顆心臟像在一起,以同樣的頻率跳,久違的男人氣息包裹著。
無論愿不愿意承認,那種心口被填滿的覺慢慢地回來了。
阿朝看向遠方的雨霧,輕聲說道:“其實你不用費心過來的。楊大夫人讓小廝取了傘,我跟們一起回去就好。”
謝昶道:“我不是因為下雨才來接你。”
阿朝微怔,片刻之后聽到他低沉微啞的嗓音,“方才心臟有點疼。”
臉一白,握住傘柄的手瑟了一下。
隨即就聽見他道:“覺你似乎在哭,我就過來了。”
阿朝原本已經沒打算哭了,聽到這話,眼淚卻在一瞬間決堤。
第84章 番外八 ◇
◎日常◎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阿朝搖頭。
“那……是戲不好看?”
阿朝還是搖頭。
“那怎麼突然就哭了?”
阿朝不說話。
長街細雨如織, 街邊的小販冒雨收攤,外出游玩的行人匆匆忙忙往家趕。
賣糖葫蘆的攤販沒想到收攤前還等來了今日最后一單生意。
謝昶將人暫時放到一側屋檐下避雨,正要掏錢, 小攤販笑得滿臉褶:“郎君想買糖葫蘆哄夫人呀, 可夫人哭得傷心, 一怕是不夠哄的。”
草靶上還著兩糖葫蘆,謝昶回頭看了眼小姑娘,“都要了。”
小攤販滿心歡喜:“好嘞。”
阿朝抱膝坐在廊下臺階上, 半張小臉埋在膝蓋中間,眼眶通紅, 豆大的淚珠無聲地往下落。
如今瘦得厲害,下尖尖,兩邊的肩膀骨骼突出, 纖細的腰還沒有他手掌寬,謝昶背的時候都硌得痛。
阿朝哭著哭著,眼前就多了兩串紅亮人的糖葫蘆,咬下,沒有手去接。
謝昶半蹲在面前,緩緩說道:“別哭了好不好,哥哥都不知道怎麼哄你了。”
阿朝眼尾通紅, 連面頰薄薄的一層皮也微微泛了紅,尤其聽到那聲久違的“哥哥”, 心口像被什麼迫著, 越是想抑制眼淚, 哭得越是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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