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又問:“你眼睛在看哪兒。”
許芳菲:“……燈。”頓一下,默默補充,“好白好亮。”
“白熾燈的線有損視力。”鄭西野將濃的長發悉數打,然后便彎腰出一泵洗發,均勻往頭上涂抹,作輕,神平靜,“你如果實在不敢看我,可以把眼睛閉上。”
“……”
許芳菲要窘死了,心天人戰好一番思想斗爭之后,默默閉上了眼睛。
然而,視野只余漆黑,隨之而來的并非松懈,而是新的煎熬——許芳菲悲催地發現,視覺消失后,的其它便變得尤其敏銳。
能聽見,水流嘩嘩從耳畔流下。
能覺到,他修長分明的指骨,掬握的長發、摁的頭頂,甚至還若有似無,輕輕拂過的耳垂。
兩只耳朵,甚至能細膩清晰地他指腹的繭,薄薄的一層,微,一點也不……
臉頰溫度不可抑制地往上飆升,許芳菲心跳急促,呼吸吃,兩只平放于小腹的手攥了兩只小拳頭。
覺得自己即將張到暈過去。
兩秒后,許芳菲暗自做了個深呼吸,為了避免自己心跳過快而亡,決定說點什麼來轉移注意力。
略思索,清了清嗓子,開口輕喚:“教導員。”
鄭西野手上作如常,垂眸靜靜注視著艷紅的頰,應:“嗯?”
許芳菲鼓起勇氣,將眼睛睜開一道,看向頭頂,一副半請求半打商量的語氣:“你幫我把頭發剪短以后,能不能……”一頓,“能不能把剪下來的頭發給我?”
鄭西野直視的眸,有點疑:“為什麼?”
許芳菲靜了靜,輕聲說:“我記得小時候跟媽媽回老家,外婆告訴我,在我們的家鄉有一個傳統,說是沒出嫁的孩子最好不要大面積落發。實在要剪,那些頭發也不能扔。”
耳骨上沾了些洗發的浮沫。
鄭西野注意到,食指輕替拭去,又擋住的耳道孔,用熱水將那只雪白微紅的小耳朵沖洗一遍,隨口問道:“扔會怎麼樣?”
“扔的話……”似有些難以啟齒,許芳菲臉蛋的紅直直蔓延到耳以后。聲音弱幾分,蚊子似的:“扔的話,我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難怪你頭發這麼長。”鄭西野嗤笑一聲,“怕嫁不出去,就沒怎麼剪過?”
“也不是完全沒剪過。”許芳菲小聲反駁。
“閑哪門子心。”鄭西野覺得這說法簡直荒謬絕倫,“像你這麼好看又這麼優秀的孩子,會嫁不出去?”
許芳菲聞聲,卡殼三秒,自己都不知道怎麼的就問出一句話來:“你真的覺得我好看嗎?我有多好看?”
話音剛落,整個空間驟然陷一陣詭異的寂靜。
“……”
“……”
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傻話后,許芳菲愣住,整顆小腦袋轟一下著火,簡直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掉。
啊啊啊,在說什麼啊!
滴答,滴答,男人腕表里的秒針悄悄溜過去兩格。
第三秒的時候,鄭西野一勾角低笑出聲,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也不是多好看,也就‘傾國傾城,非花非霧,春風十里獨步’的水準吧。”
許芳菲驀的一怔。
這首詩以前讀過,是吳文英的《東風第一枝》。意思是此傾國傾城,似花妖艷而非花,似霧朦朧又非霧,天下第一人的稱號也非之莫屬。
這人肚子里墨水還真不。
不過,問題是……
許芳菲臉燙得幾乎快失去知覺。
問題是,這首詩表達的中心思想,是“人眼里出西施”。他應該是不知道吧,不然怎麼會用這首詩來夸?
就在許芳菲胡思想神游天外的時候,鄭西野已經將頭發上的泡沫沖去,帶著坐到了理發專用的椅子上。
他拿起出風機,接通電源,先是將的頭發吹到半干,然后便拿起剪刀,用眼睛丈量著下刀的位置。
許芳菲腦子里本來像混了團漿糊,一眼看見鄭西野手里的剪刀,冷一晃,又瞬間清醒過來。
想起一件要事。
“對了。”許芳菲過鏡子看向他,難藏擔憂:“我聽說,你之前執行任務的時候了傷?”
鄭西野作一頓,臉仍舊平靜,反問道:“你聽誰說的。”
許芳菲尷尬地咳嗽一聲,心想這種事,如果如實作答,豈不是就出賣了室友李薇?便支吾地回答:“就其他人嘛。”
“造謠傳謠犯法,軍校生造謠傳謠更是罪加一等。”鄭西野說,“別天在背后聊些有的沒的。”
許芳菲犯窘了,有點委屈地嘀咕:“人是群居。生活在一間宿舍里,不聊天做什麼。”
鄭西野說:“學習。”
這個回答著實把許芳菲給嗆了下。默默汗:“可是,還沒開始上專業課。”
鄭西野:“那就利用一切時間吃東西,休息,睡覺。爭取多長點。”
許芳菲迷茫:“……為什麼?”
男人攏起垂落的烏黑長發,在手里,用剪刀比劃,語調如常:“因為明天就開始正式軍訓,為期三個月,你格小素質也一般,再不多吃點,那麼高強度的訓練我怕你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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