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腦袋,角已經上彎起半道弧,余卻猛然瞥見旁邊的鄭西野。那位爺正耷拉著眼皮涼颼颼睨著,神不善,一副“你笑出聲來試試”的表。
見此形,許芳菲瞬間慫了。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眼觀鼻鼻觀心,使勁繃了臉皮,強迫自己想點悲傷事來轉移注意力。
想想各種悲傷的小說電視劇,想想各種難過的傷心事。為了教導員同志的面子,忍住,一定要忍住!
許芳菲腦子里一通神思飛轉,用盡所有方法來憋笑,強行嚴肅。
這時,鄭西野的目終于轉向了衛生員杜思洋。他道:“剛才暈倒了,你給檢查一下,看需不需要去醫院。”
“好咧。”
杜思洋隨手拖了把椅子放到病床邊,彎腰坐下,問病床上的小姑娘,說:“跟我大致說一下,你主要是哪里不舒服?”
許芳菲如實回答:“頭暈,嗓子疼,全也很酸。整個人沒什麼神。”
杜思洋聞言皺了下眉,將掛在脖子上的聽診塞進耳朵里,傾朝許芳菲靠近些許,說:“把作訓服的外套敞開點兒。”
話音剛落,許芳菲點點頭,手到脖子以下去拉拉鏈。
驀的。
“叢林作訓服那麼薄。”鄭西野沉著臉冷不防出聲,“隔著外套聽不行?”
“行倒是行,怕不準確啊。”杜思洋一臉迷茫地看向鄭西野,眉頭皺起來:“老鄭,別小瞧咱們這些大后方人員,醫務工作者都是很負責任的,大病小病都得認真對待。能隔著外套這麼草率麼?”
鄭西野無語,不吭聲了。
許芳菲將迷彩服的拉練拉下些許,出腔區域。杜思洋拿聽診聽了會兒,隨口說:“問題不大,估計就是冒了。”
說完,他坐回辦公桌前拿筆記錄,又問:“溫量過沒?”
許芳菲搖頭:“還沒有。”
杜思洋便拉開屜,從里面取出一支水銀溫度計遞給,叮囑道:“量腋溫,五分鐘。”
“謝謝。”許芳菲雙手接過。
然后,下意識抬頭看了眼杵跟前的高大男人,繼而神態微窘,有些不好意思,略將子轉了個方向,拿背對著他。
鄭西野本來目不離地盯著,見狀反應過來什麼,眸微深,滯了下,這才也將臉別往旁。
溫計從領口進去,冰涼的水銀溫熱的腋窩皮。
凍得許芳菲輕打了個哆嗦。
門診部陷安靜。
突的,那頭的杜思洋做完記錄,想起什麼,隨口和鄭西野閑聊起來:“欸,對了老鄭,聽顧鋒說你也是這兒畢業的?”
鄭西野很冷淡,從鼻腔里哼出一個字音:“嗯。”
“顧鋒還說,你上學那會兒就是云軍工的風云人,全項第一,實力碾,實習的時候就被一堆單位搶著要。”杜思洋對這位傳說中的“戰王”也敬佩,又道:“他崇拜你老久了,私下在我們跟前都是喊你‘偶像’。”
鄭西野聞言一頓,眼風下意識朝病床方向掃了眼。
只見小姑娘還在量溫,因為害,子面朝墻壁方向,背影看著小乖巧,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杜思洋的話。
兩秒后,鄭西野開口回話,面對杜軍醫的態度明顯比之前友好許多。他平靜地說:“也就連續四年都是全項第一而已。最后一年考核的時候,還差一點被第二名超了。”
杜思洋有點好奇:“‘差一點’是差多啊?”
鄭西野認真回憶了下,答:“也就二十幾分。”
杜思洋:“。”
杜思洋一臉黑線,不明白狼牙的大佬是個個都這麼欠扁,還是就這位戰王大佬尤其欠扁。二十幾分是一點嗎?明明是億點好伐!
這位衛生員不愧是顧鋒的好兄弟,哥倆德一致,天生既是自來又是話癆。消停沒幾秒鐘,他又閑不住了。又問鄭西野:“聽說下下個星期新兵營要搞拉歌比賽?”
鄭西野子冷,但礙著是同事又不能不搭理,淡淡回:“有這事兒。”
“那好玩兒了。”杜思洋笑,“每年新兵的拉歌比賽都有意思。昨晚鋒子還跟我說,你們隊里有個盤正條順的小兵,他打算選來當拉歌時候的指揮員,比賽的時候往臺上一站,頂有面兒。就是不知道那姑娘唱歌怎麼樣……”
鄭西野面無表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信息大隊今年就一個小兵麼?”
杜思洋:?
鄭西野:“你直接問不就行了。”
杜思洋陷大型社死現場,干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一道婉悅耳的嗓音響起,道:“我唱歌很一般。”
許芳菲囧囧的,邊說邊江將溫度計還給杜思洋,目朝鄭西野看去,低聲請求:“教導員,你幫我跟顧隊說一下,別選我當指揮。”
鄭西野說:“你不想去就不去。”
“嗨,就是。你們顧隊一直想一出是一出的,甭理他。”杜思洋干笑著給自己挽尊。隨之擺擺手,看眼溫度計,喲道,“三十八度六,燒得還不低。”
三十八度六,算是高燒。難怪這姑娘今天臉蛋始終紅撲撲的,眼神也著幾分迷離水汽,一副楚楚人的弱樣,原來是已經整個人都燒迷糊了。
鄭西野思忖著,眉心擰一個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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