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是深夜的一點鐘，因為還有客人沒有回來，所以我還得等一會兒……就這兩天，派出所給我們這些做客棧的發布了社會治安輔助通告，需要幫忙確認每位客人的歸宿況，以防有夜不歸宿的客人在外面發生意外。

這種以人為本的措施，我是支持的，因為游客量的暴增，增加了意外事件的發生，可是本地的警力卻有限，不可能監管到每個角落，所以就更需要我們這些做客棧的老板從源頭對客人的安全進行跟蹤。

我給客人發了信息，那邊回復，說正在酒吧玩耍，要兩點鐘左右才回來，我沒有催他們，一如既往的選擇了耐心等待……

在這之前，我有點迷失，以為賺錢很容易；但真的一點點去深之后，也漸漸承認了自己掙的是一份辛苦錢，因為里面的每一分都是用心積累起來的。

鐵男呢？其實也很辛苦，因為他和我做的是一樣的工作；只可惜，他的所得沒能滿足他對質的，所以他又選擇了去走一條不彩的邪路，我可以同他，但絕對不會認可他……而這也是我去審視人的底線。

想來，這個東西真的特別可怕，一旦被它支配，人也就活得不像人了……猶記得，初次見到鐵男，他是那麼的卓犖不羈，可半年的時間，他就變了……

我很想知道，在有這樣的變化之前，他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可卻再也沒機會去和他深接……而我能知道的，或者說是看到的，只是一個以后永遠都飛不起來的他。

……

停止了這些思考之后，我對一直陪伴的楊思思說道:“你去睡吧，要用熱水的話，可以用快壺燒一點……我這邊有保溫瓶，你拿去用。”

“你不睡嗎？”

“我得把最后一撥客人等回來。”

楊思思抱怨:“這些人怎麼這麼不自覺，不知道你在等他們嗎？……要說，你也夠缺心眼的，你又不是他們的監護人，憑什麼像爹媽似的守著他們吶？！”

“這些上班的人，一年到頭也就出來玩這麼一兩次，人家想玩盡興一點，也沒錯，你就別抱怨了。”

“那你能不能不缺心眼兒？趕去睡覺。”

我看著楊思思，一邊按著太，一邊回道:“這不是缺心眼，是一份責任……還記得我們以前開（我在風花雪月里等你）那個客棧時的口號嗎？”

楊思思口而出:“每一個客人都是我們的家人。

我笑了笑:“那等等他們又何妨？”稍稍停了停，我又說道:“雖然這只是一個臨時的客棧，但我還是想把這個神給延續下去……因為我等的是自己的食父母，是家人。”

楊思思看著我，帶著一些質疑向我問道:“你真的是一個心有這麼多堅持的人嗎？”

“能堅持的，我選擇堅持；不能堅持的，我會選擇放棄……就像上海，或者某個人……”

“那你能堅持的是什麼？”

“留在大理。”

楊思思用值得玩味的眼神看著我，然后搬來了一張椅子在我邊坐了下來，這才對我說道:“不就兩點鐘回來嘛，那我陪你等。”

“去睡吧，你也累一天了。”

楊思思仿佛帶著一執念回道:“我喜歡等，并且還能等到的那種覺……除非那些客人和你撒謊，他們一夜都不回來。”

說完，楊思思便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又拿起手機，似乎在玩著一款手機游戲。

可是，我卻不能適應這種無聲的陪伴……因為，我會到愧疚……如果，我們之間一定要有衡量的話，我對的那點微不足道的好，本比肩不了現在的陪伴。

這可是切切實實的有難同當；況且，還是千里迢迢從國外回到了上海，又從上海來了大理，路上還遇到了驚心魄的超強氣流……

想著這些的時候，我的心漸漸復雜，然后又看了一眼……其實，我和也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我們上最鐵，最壞的都是那張；如果不在意說過的那些能噎死人的話，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乖巧的孩。

只可惜，真正看懂了，卻是在面臨困難的時候，而不是那些輕松寫意的時。

……

大概是太累了，楊思思只堅持了二十分鐘，便靠在椅子上睡了過去，而手機已經掉在的兩之間，微微閃爍著……我第一次注意到閉著眼睛的樣子，原來的睫這麼長，皮也很白，像一只不小心，就會碎的瓷娃。

下一刻，我輕輕抱起了，將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睡得很深，全程沒有察覺，甚至在我掉鞋子的那一會兒，也是一樣的姿勢，沒有過。

我在關掉燈之前，找到了另外一個房間的鑰匙，然后便獨自離開了；路上，我終于遇到了從酒吧回來的那一撥客人，我心里像是一塊石頭落了下來，以為自己終于能好好睡上一覺。

可是，在我躺在床上的時候，又被新的問題困擾了；如果，明天有公安局的人請我去協助調查，我該不該將鐵男買房的這個細節告訴他們？

雖然我不太懂刑偵，但也知道這個細節對破案有著很強的指向作用，因為鐵男必須要合理解釋，到底哪里來的這筆錢，去支付房子的首付款……實際上，也就等于被承認，在客棧違規經營期間，除了常規所得，還有一筆更黑的收。

盡管我的心中已經有了傾向，但這樣的選擇還是讓我倍痛苦……我沒有想到，自己最后非但沒能幫上鐵男的忙，還親手將他推進了無底深淵中；如果有以后，他只會更恨我。

可我必須這麼做，因為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能黑白不分。

我更希，鐵男能在這次的教訓中覺醒……這對他來說，也未必是壞事。他真的是個很固執也很沖的男人，如果沒有這個當頭的一棒，那麼，今天他敢容留他人吸毒；明天更加膨脹之后，說不定就會把手到販賣毒品的罪惡地帶，而這才是真正的滔天大罪。

……

清晨，我在設定的鬧鐘聲中醒來，程序似的洗漱之后，我走出了房間，想去買點吃的，卻正好遇見了從外面回到商業街的楊思思；的手上拎著兩只方便袋，里面裝的是從麥當勞買回來的早餐。

不多說，只是將其中的一份遞給了我，等我從手中接過后，才說道:“你把客人住的登記信息都發給我吧……待會兒要是有人退房的話，我幫你辦。”

“你直接到電腦里看吧，開機碼六個六。”

“就是放在你樓下的那一臺？”

“嗯……有些客人是用現金付的押金，我待會兒給你五千塊錢現金，你按照押金單上的數額退就行了。”

“知道了……那我今天就不去桃子姐那邊了，你好好安……勸看開一點兒。”

我點了點頭，楊思思看了我一眼，便轉向另一邊的屋子走去。

我喊住了，又回頭看著我，問道:“怎麼了？”

“就是想說聲謝謝你。”

“能不這麼見外嗎？”

“發自心的謝。”

楊思思淺淺一笑，回道:“相比于葉芷和你的假戲真做，我做的這些其實微不足道的……如果沒有當初配合你，你早該被你爸趕回上海了吧，哪里還能像現在這樣死守著大理，說自己是一個有堅持，有夢想的人。”

“不說這些行不行？”

“不行，除非你有本事說一個好玩的事，把我逗樂。”

“先去桃子那邊要，晚上再回來逗你……”

“你胡說八道的時候，能不能別這麼一本正經？”

我咧沖楊思思傻笑……楊思思也繃不住，跟著我笑了。

看看，就是這麼好哄；也或者，所謂快樂并不復雜，有時候就是一句話，一個表，一個作。

……

在去“馬久邑”的路上，我接到了王小玲的電話；說，要我去一趟派出所協助他們調查；說實話，在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我的第一，便是張和為難。

雖然我心里有分寸，但真的要將鐵男買房的這個細節待出來，力還是非常巨大的……

我會想起剛來大理的那個夜晚，是鐵男騎著托車去古城接了我，這雖然算不上是人，可是在那樣一個孤獨的夜晚，有這麼一個人愿意和你說說話，告訴你他眼中的大理，其實已經是一種極大的安；從此以后，我所有關于大理的思考，都離不開他最初告訴我的那些，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啟蒙，也是一種指引。

可最后，走偏的人卻是他。

我又想起了馬指導臨走時的囑托，他讓我務必要多照顧鐵男一些；盡管我相信馬指導是一個三觀很正的人，可這種辜負還是讓我對他心存愧疚；我知道，他和鐵男有著很深的階級誼，他們這些年的這一路，真的是從水里火里走過來的。

還有桃子，如果知道是我檢舉了鐵男，多半也會恨我吧，而這個時候，也本不可能指會去理對待……至，我認識的這些年，鐵男是唯一一個愿意自我犧牲，且全心全意去的男人。

此刻，所有的力和可能產生的后果，就像是一張被編織出來的巨網，死死罩著我……我忽然很有那麼一個聰明絕頂的人，能給我一點指引……否則，糾結于人和人之間，我會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