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嬤嬤不聲試探：“夫人若想外出賞雪，奴婢倒是聽聞在附近的林子里有一霧凇極，不如請主子帶您去觀賞一二。”

“霧凇，”顧今月眼前一亮，問道：“會不會耽誤他的正事？”

蘇嬤嬤笑道：“您不妨晚上問一問。”

顧今月眼眸轉了一圈，不經意問：“剛剛是什麼人在外頭？”在這里大半年，從未有外人到訪，因此不免有些好奇。

蘇嬤嬤心一沉，果然還是被聽見了，電火石間編出一個理由：“是一對避雪的夫妻，他們欣賞完霧凇后回來途中下了大雪，路過咱們院子時便請求進來避一避。”

“哦，”顧今月點點頭，向窗外：“今年的雪確實很大……”

“多謝太子殿下收留，不然我與若寧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嬴嵐坐在嬴風左手邊，拱手作揖，態度謙和。

今日他一天藍湖綢直裰，來時披著件月牙白緙鶴氅，藍白錯襯得他愈發溫潤如玉，一縷淺笑掛著角，令人心生親近之意。

謙謙公子如是也。

伺候一旁的婢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嬴風懶得與他虛與委蛇，不咸不淡道：“一家人，不必客氣。”

這座別院是皇帝在新婚時賜予孝德皇后的別院，占地廣闊，不過先皇后在世時長年居于宮中，這也漸漸荒廢。直到五年前太子掌握權柄，下令斥重金重新修葺，更是為了一口溫泉占山為王，惹得言們紛紛上奏彈劾，不過一概被皇帝留中不發。

嬴嵐點頭稱是，再次謝過，捧起熱茶抿了一口，贊嘆道：“好茶，這水想必是夏日收集的荷葉晨，配上君山銀針正好。”

嬴風舉杯品茗的手一頓，抬眸淡淡掃他一眼，嬴嵐的臉被熱茶蒸騰而起的白霧遮住，看不清表。他收回視線，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水，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可偏偏他不知死活，低聲嘆道：“今月妹妹最喜歡喝了。”

嬴風眸一沉，手中的青花纏蓮盞不輕不重地擱在黃花梨木的案幾上，發出“鏗”的一聲響。他淡淡斥責道：“這話本不該由孤來提點，三弟既娶了馮將軍唯一的嫡，合該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

嬴嵐臉微變，趕忙起彎腰賠不是：“是臣弟失言了。”

“在孤面前失言便罷了，”嬴風寒眸盯著他一舉一，意味深長道：“可別讓三弟妹傷了心。”

“多謝太子殿下提點。”嬴嵐形微，再落座時臉上的笑意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落寞，刺得嬴風眼睛疼。

兩人無言，空氣中彌漫又冷又涼的寂靜。

約莫一炷香后下人回稟三皇子妃已換好裳，在側邊廂房等候。

嬴嵐朝外看了看天，鵝大雪不知何時停下，暗沉的天漸漸出亮，便找了個理由起告退。

嬴風淡淡揮手，示意德四送客。

待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耳邊，嬴風對著空氣嗤笑道：“今月妹妹，得可真親熱。”

屋子里頓時陷一片冰冷抑。

他臉變得十分難看，沉得能滴出水，雙眸難掩怒意。驀地發難抓起案幾上的空茶盞用力往前一擲，價值千金的東西霎時碎的四分五裂。

清脆的瓷碎聲回在屋，明明有四五個下人在屋，愣是只能聽見風輕妄一個人急促的呼吸。

有碎裂的小瓷片迸到門口，剛巧落在顧今月的腳邊。

“夫君，你怎麼了？”

沉重窒息的死寂被打破，嬴風猛地抬頭，發現顧今月從院外踏雪而來，白狐大氅下是孔雀藍流彩飛花緞裳，與嬴嵐的裝束甚是相配。

好像他們才是天生一對。

漆黑的瞳孔一。

他們剛剛有沒有……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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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起疑

夫人說的極是，他確實是個不相干的人

風輕妄眼眸如鷹隼般銳利, 顧今月被看得頭皮發麻，微僵。無言半晌后沒得到回答，小心斟酌道：“這是……發生什麼事了？”聲音不自覺放輕, 神張環視一圈。

屋狼藉一片，的夫君風輕妄坐在正上方，底下一群人個個噤若寒蟬，紛紛朝他的方向伏地而跪，戰戰兢兢哆嗦著大氣不敢出。

跟在后面的碧當場呆在原地, 失神片刻后立即撲通一聲加這群人的隊伍, 惶惶瑟瑟跪伏在腳邊。

風輕妄深眸中迸出, 一眨不眨地著, 看得心里惶惶然。

“過來。”他端坐在案前, 臉平靜朝開口, 的腳卻如同生般無法抬起。

“我說, 讓你過來！”怒喝聲嚇得顧今月心頭一跳。不等有所反應, 他已然從座椅上起, 大步流星朝近。

顧今月被他周駭人的氣勢所攝, 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然而就是這退一步徹底點燃了嬴風的怒火。

更確切地是他心中一直縈繞的不安。

他們剛剛到底有沒有面。

顧今月看見嬴嵐的臉是否會記起什麼？嬴嵐呢, 他有沒有認出顧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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