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巽章這次來濠江，揣的什麽心思，打的又是什麽主意，昭然若揭。

“你說，你們家老爺子，要是知道你這個最出息、最看重的兒子，已經對自己的侄先下手為強，會不會氣得吐？”賀扶慎的話意裏充滿了打趣的意味。

“吐不至於，氣兩天就好了。”

說完，厲聞舟拿起煙盒：“介意麽。”

賀扶慎自己也煙，並不介意，手指抬了抬，表示請對方隨意。

厲聞舟點了煙，丟開煙盒，吞雲吐霧。

過了一會，他咬著煙說沉聲道：“出息、看重這兩個詞，賀大爺倒是會誅心。”

“厲三爺言重了。”賀扶慎取下眼鏡了，重新戴上後，眼底洇開幾縷很淺的笑意：“我這個人，向來實話實說。”

這一句句皆是賀扶慎的試探。

他在試厲聞舟的底線、態度，以及他的誠意，想要跟賀家合作的誠意。

厲聞舟取下煙，撣了撣煙灰，隔著煙霧看賀扶慎：“既然合作，那就開門見山的談。”

“好，我也正有此意。”

賀扶慎長疊，往後靠著：“外界都知道你是厲家下一任家主，厲家一半江山都掌握在你手裏，現在，就差一個時機。”

“時機……”煙在指尖一點一點燃盡，厲聞舟眼眸平靜，“厲家能有今天，是靠我經營的那些生意，那些…老爺子不敢又丟不下的生意。”

此刻厲聞舟語氣淡得，像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現如今他忌憚我忌憚得很，又怕哪一天厲家說沒就沒了，一方麵穩著我，一方麵培養他更看重的接班人。”

賀扶慎抬手支著腦袋，好整以暇道：“你們家老爺子就這麽不信你？好歹也是親生的不是嗎。”

厲聞舟抬眸：“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們賀家。”

賀家部百多年來，世世代代沒鬧出過任何爭鬥，每任繼承人也都是賀老爺子親自挑選培養，直至接班。

賀扶慎問：“那你的打算是？”

厲聞舟輕笑了聲：“他看重誰，那我就將這厲家給誰，好全了他的心願，最好是最後也能稱心如意。”

賀扶慎問：“都舍掉？”

厲聞舟淡淡道：“都舍掉。”

賀扶慎：“包括邊那位？”

厲聞舟扯：“一時興起而已，沒什麽可重要的，不必用試我。”

“不愧是厲三爺。”賀扶慎拍了拍手，“既然厲三爺誠意至此，那我也拿出我的誠意。”

煙灰掉落在地板上。

厲聞舟眉眼自始至終平靜無波。

賀扶慎說：“七日後，賀家會在濠江最矚目的地方，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以此來迎接我的妹妹賀迎真回家。”

如今賀家找到兒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整個濠江的上流社會，乃至地一些名流，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由於賀家還沒有正式公布，不會有人特意聊這個話題，所有人皆是心照不宣，隻等賀家正式公布的那一天。

而這天，就定在七日後。

這天，也剛好是賀迎真，真正的生日。

“厲聞舟，”賀扶慎一字一句，“到那天，你一定是我們賀家的座上賓。”

話音落下。

房門推開，有人走了進來。

兩個男人同時轉頭。

賀扶慎臉上沒什麽表，拿起酒抿了一口。

厲聞舟撳滅了手裏還沒燃盡的煙，撣了撣上的煙灰，神和：“怎麽去了那麽久。”

喻淺在原來的位置坐下：“去外麵接了個電話。”

說完，往旁邊看：“南新呢？”

“出去了。”

厲聞舟看，“吃好了？”

“好了。”喻淺點頭。

本來隻有六分飽，出去一趟回來徹底飽了，看到這些也吃不下。

跟厲聞舟在一起，喻淺會自然地依賴他，不自覺就想往他那邊靠，此刻也是。可抬頭一看，旁邊還有那個不怎麽待見的賀扶慎，隻能坐得規規矩矩的。

“喻小姐。”

冷不丁聽見賀扶慎自己，喻淺手腳都繃了起來。

抬頭看過去時，臉上掛著恬淡的笑。

在兩人視線對上的霎那，賀扶慎第二次恍惚了。

第一次是看到喻淺照片的那天，那時他知道扶羨跟一個人有過節，在江市遭遇的事也跟這個人有關係，於是調查了喻淺。

當看到喻淺照片的那一刻，他恍惚了一瞬，說不清哪裏相似，但就是有一種很微妙的覺。

就在剛才，與對視時，他再次有了這種微妙的覺。

就好像，似曾相識……

“賀先生？”

喻淺不知這人為什麽一直盯著自己，又不說話，隻好主喊了一聲。

“賀大爺，你走神了。”

厲聞舟不悅道。

賀扶慎回過神，聽到厲聞舟這話，他垂眸笑了笑：“厲三爺未免過於多慮，不是剛才還說，隻是一時興起。”

喻淺疑地眨了眨眼，厲聞舟說一時興起？什麽一時興起？

厲聞舟臉很冷：“希是我多慮。”

賀扶慎不再解釋什麽，抬眸再次看向喻淺：“家弟是真心想跟喻小姐做朋友，之前多有冒犯之，還請喻小姐多多擔待，別跟他太計較，也別太傷他的心。”

喻淺知趣，不會在賀扶慎特意強調之後還駁他的麵子，“賀小爺天真單純，我不會跟他計較，以後，我們是朋友。”

賀扶慎眉眼含笑：“那就好。”

飯局結束，厲聞舟帶著喻淺一行人離開。

賀扶羨依依不舍目送，等轉過，就看到他哥一臉複雜的表。

“扶羨。”

賀扶羨走過來：“怎麽了哥？”

賀扶慎忽然有些好奇：“跟我說說，你為什麽會對喻淺突然產生好，上到底哪點吸引你了，讓你心甘願這麽這麽圍著轉。”

“哥，你真的想知道？”賀扶羨有些張。

賀扶慎瞇了瞇眼眸：“怎麽，你是看上了？”

不可否認，喻淺確實長得很漂亮，而且是那種，就算放在堆裏，也能一眼驚豔的漂亮。

如果說是這個原因，他弟弟才對喻淺改觀，那也說得過去。

畢竟，哪個男人不人呢。

“不是！我不是看上了。”賀扶羨臭著臉反駁。

賀扶慎瞥著他：“那是什麽原因。”

賀扶羨支支吾吾：“我怕說出來，你不高興。”

賀扶慎瞇起眼眸：“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