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梅臘雪是雙胎姐妹，長得一個模子印出來，卻南轅北轍。

穆霜四歲宮。

當時年歲小，最親近的阿娘沒了，穆老夫人跟溫氏說不祥，用厭惡的眼神看，連父親都不要了。

雖然帝後對很好，可還是很拘謹。

不止是因為帝後的份，更是因為很喜歡帝後。

怕他們忽然不喜歡了，就跟穆敬業一樣。

皇後將兩姐妹賜給穆霜，是因臘梅臘雪自小習武能護，也因喜歡兩姐妹互補的，想讓丹昭宮多添些歡樂。

臘梅穩重圓，臘雪歡耿直。

兩姐妹確實如皇後所願，給增添了不樂趣。

穆敬業尷尬：“阿想多了，為父沒有那個意思。”

穆敬業是什麽意思本也不重要。

穆霜關心的是這些天自己能不能住得清淨。

不想在府中的這些時日，他們還因為此事來煩自己，便再次將自己所想嚴正告知他。

穆敬業聽得明白，確實如母親與妻子所言，全無半點幫忙之心。

哪怕穆敬業將自己的朝堂的境況說得如何淒慘艱難，穆霜也無於衷。

“阿，你現在想不明白，不知曉其中厲害，為父也不怪你，你先好好想想，為父說的究竟是對還是錯，再決定不遲，你到底是我穆家的兒，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那你先休息吧，為父先走了。”

前腳剛出雅霜院，穆敬業臉便徹底沉下。

兒不跟自己一條心，傳出去豈不是要讓外人恥笑。

莫不是以為有了郡主份和帝後寵，就可以全然不將相府當回事。

可仔細一想，穆敬業不想承認也得承認，確實可以。

氣更不順了。

一個不注意穆相爺直接摔在平地上。

旁的管事想拉沒拉住，穆敬業直接與地麵來了個親接。

“相爺，您沒事吧，快起來。”

急急將人拉起來，剛站穩，管家就聽到重重的一聲哼，然後手被甩開。

昨夜積雪未化，這麽一摔，地麵直接現了個人形出來。

穆敬業束起的墨發變白發，頗為稽。

管事本想提醒，見相爺臉嚇人，便不敢多。

溫氏一直等著丈夫，聽到聲音從屋裏出來，見到他這模樣，先不厚道笑了然後才問：“相爺，您這是怎麽了？”

穆敬業經過邊腳步都沒停留。

溫氏看向跟著回來的管事。

“劉管事，怎麽回事？”

劉管事自然不敢說出相爺的糗事，支支吾吾半天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溫氏剛要發難，就聽裏邊拔高的聲音：“還不進來伺候。”

眼見溫氏匆匆進屋去了，劉管事鬆了口氣。

伺候丈夫梳洗換時，溫氏到不冷眼，也來了脾氣。

“相爺在外頭了氣，也別回屋裏發啊，有本事你就外頭發了再回來。”

穆敬業回來去看過老夫人後，就去了雅霜院的事，溫氏早就知道。

溫氏最清楚，相爺從未與老夫人紅過臉，那給他氣的，除了雅霜院那位再無旁人。

這一說，也是想提醒，讓穆敬業知道親疏。

不想，這一問，徹底激怒丈夫。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當年先是慫恿母親，後收買道士，存心讓母親厭惡阿，甚至喪心病狂做出苛待三歲稚的事，何至於與穆家離心至此。”

“如今還想求人家，阿能給你好臉。”

溫氏被這劈頭蓋臉一頓罵整懵了。

反應過來，倏地起，著手指著他：“穆敬業，你還敢說我，你有什麽臉說我？”

“當年你說會娶我，我才與你無歡，不想你為權勢轉娶岑如茵，是你負我在先。”

“明知不該，我還是替你生下一雙兒，我何錯之有？我隻恨自己對你深義重，才會落得個外人恥笑，連你母親看我不起的境地。”

“現在連你都有臉責問我了，穆敬業我就問問你憑什麽？”

說完這些話，溫氏整個人都抖得不樣子。

穆敬業抬手眉心，“你先冷靜一下，我今晚去季雲院休息。”

“穆敬業你給我站住——”

人站住了，說的卻不是溫氏想聽的。

“你要是真為謠謠和相府著想，找機會去跟阿道個歉，隻要原諒你，一切就好說。”

“道歉，我道什麽歉，是岑如茵欠我在先。”

“什麽都不知道，是我騙你，阿更是無辜。”

“你說什麽鬼話，那我就不無辜？謹言謠謠不無辜？就母無辜？”

這一次穆敬業直接走了，任溫氏再怎麽哭鬧摔東西也沒回過頭。

溫氏忍了兩日，沒忍住去庭芳院訴苦。

本想讓穆老夫人給自己撐腰，可的話不知是讓穆老夫人悔恨還是到了老太太的痛，穆老夫人假病真病。

穆霜有所耳聞，卻都沒往心裏去，隻隨口讓吳太醫去看看，便再不關心。

無人來擾，就專心抄起經文。

這日傍晚，臘梅來稟說宮裏來人了。

穆霜疑怎麽不直接讓人進來，臘梅道：“郡主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瞧見站在馬車旁的太子另一親隨燕火，穆霜心裏有了個猜測。

燕火替掀開車簾一角，恭敬道：“郡主請上車，殿下在車上。”

果然。

早在聽到來了，秦靳玄便合上了手中的書冊。

對上的疑問，秦靳玄回：“母後聽說孤今日有事要出宮，便叮囑孤來瞧瞧你，在相府住得還適應嗎？”

“若覺不適，吳太醫留下，阿先回宮，待岑夫人忌辰再回一趟便是。”

不知是因他的話還是想到宮裏的皇後，穆霜不覺彎，頰邊兩個梨渦若若現，瑰麗麵龐愈顯靚豔。

“都好，殿下請娘娘放心，就說我還是等阿娘忌辰過了再回宮。”

短短時間出宮兩次，太過麻煩。

嗓音清婉，聽著很舒服，太子也不勉強：“嗯，別委屈自己就好。”

穆霜點頭，又將這幾日抄寫的經文遞給太子。

“請殿下幫我給娘娘。”

秦靳玄接過時瞥了眼的細腕，不意外見到手腕上有長期擱在桌子上臨池被印出的紅痕，眉心微蹙。

“這些孤會帶給母後，接下去幾日你好好準備岑夫人的忌辰，不用再抄經文，這也是母後的意思。”

“我知道娘娘疼我，我也隻是打發時間罷了。”

“打發時間另有法子。”秦靳玄將方才合上的書冊遞給。

穆霜疑接過，“這是？”

“看看這是不是你前幾日要找的書？”

穆霜隻低頭翻看一頁，麵上的梨渦漸深，眼眸隨之彎起。

秦靳玄被愉悅染，也了笑意，“看來是了。”

穆霜細問才知，太子今日去了外祖府上，順便幫討得尋覓已久的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