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蕪試圖回想起選專業那天的細枝末節，卻隻剩下書房裏和的，他與席地而坐時聽到彼此的呼吸，以及手中那張無意識寫下池以藍名字的A4紙。

無言在心裏默念，算了，就當男人，是修行不夠。

可一想到未來要和高數和數據死磕，還是忍不住頭疼。

近三個小時的飛行，抵達空港後便有人來接。

過來接他們的司機從車上下來時，讓顧平蕪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是很漂亮的R國人，看樣子不過三十左右，可氣質和談吐似乎比這個年齡更沉穩，也更有魅力，甚至說一口非常流利的普通話。

“我是珠寶設計師宮城祐理，這次很高興接到池先生的委托，為你們設計訂婚首飾。”

顧平蕪不慣長途跋涉，臉上還帶著倦意，勉強打起神與握手，卻覺得對方刻意拖長了時間，似乎在慢慢打量。

那點疑剛生出沒多久，就因為疲憊而拋之腦後。

池以藍一路沉默，等轉頭看向側，卻發現顧平蕪已經沉沉睡去。

睡著的樣子很乖順，的黑發蜷在雪白的頸窩，頭向車窗那一側慢慢靠過去，眼看著要撞上玻璃時，池以藍手護住的頭，盡量放輕作地將勾到自己肩膀。

他想了想，又挪位置，選了個能讓靠起來舒服的姿勢。

手機自落地後便一直嗡嗡震響，姑媽打了幾個電話囑咐他照顧好“老婆”，還發了一堆有的沒的湯文給他，大有讓蠢直男改過自新的的架勢。

池以藍隻是上敷衍，一一應下，原本並沒有放在心上。

可現在，他忽然想起姑媽分給他的眾多文章裏，有一篇的題目做，《生脆弱的時候男生應該做什麽》。

池以藍麵上幾不可見地浮現出一笑意。像是覺得有點荒謬，又像是心頭被什麽了一下，有點。

他偏頭看看，顧平蕪側臉靠在他右肩上麵，臉頰的被他生的骨骼硌得變形，眉頭微微蹙起，一手握拳放在上，也失了，是很不舒服的樣子。

他想起來時帶了藥盒，神變得肅然。

到達下榻的酒店，停車時，顧平蕪終於醒過來。

發現自己幾乎半個依在池以藍懷裏，還不爭氣地流了點口水，把他服都弄了。

抬起頭，池以藍正平靜地注視，並沒出嫌棄，說話的語氣居然還很寬容。

“到了，下車吧。”

酒店是頂層套房，顧平蕪的心髒不起長時間的路途，現在急需休息，於是洗過澡就睡下了。

池以藍進門本是想看一眼，等站到床邊，卻半天沒能離開。

看起來那麽乖。吃了藥，喝了牛，然後帶著洗過澡的白的皮，窩在雪白的床褥中閉著眼，連睡姿也是規規矩矩的。

他想象不到，為什麽會對自己這樣的人產生興趣。

池以藍手替掖了掖被角，轉下樓。

房門被重新關上，幾分鍾後，床上的人張開眼睛，看著黑暗裏的天花板，半天沒。

過了會兒，顧平蕪忍著不適起，輕手輕腳地出去，卻四下沒尋到池以藍。

這麽晚，他去哪兒了？

顧平蕪穿著睡坐在沙發上，房間的燈被全部打開，煌煌如晝，更襯得整個套房清冷得讓人生寒。

接著，起披了件外，推門出去。

*

池以藍回來時，套房裏已是漆黑一片。

他沒有開燈的習慣，在漆黑裏換鞋進來，接著，腳步頓住。

因著落地窗的窗簾沒拉，借著一大片采，月蔓延進來，照出沙發上依稀有一個人的影子。

“阿蕪？”

那影子了，接著發出很輕很輕的一聲笑，沒有聲音，像是忍笑時不經意發出的鼻音。

池以藍朝走過去，手索到的肩膀，落在上頭，沒再拿開。

“怎麽還沒睡？”

手被輕輕撥落，本沒有用力氣，知道又是他在縱著。

兩人一坐一站，麵對麵對峙半晌，黑暗裏才傳來似乎是非常困，才能有的那種疑問的語氣。

“池以藍，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永遠都不會有脾氣，所以怎麽拿我都可以？”

池以藍沒有，也沒有開口。

隔著黑暗，企圖在他映了月的完的表裏找到一裂紋，可並沒有。

他依然不為所，心如磐石，堅不可摧。

可為什麽呢？顧平蕪想，沒有貪婪地索取很多。關於他的過去，已經可以放開不理，可就連現在，似乎也並沒有得到過尊重。

他明明對所有訂婚儀式的細節都不上心，敷衍幾乎擺到了臺麵上，為什麽單單為了定戒指親自帶來這裏？

是了，答案多明顯。

從見到那位過分漂亮的設計師時，就該明白。

顧平蕪抬起一隻手背蓋住眼眶。

半個小時前，尋他無果，幹脆下樓向大堂詢問，得知他去了一層的餐廳，以為他半夜下來吃東西，就徑自過去找。

誰料才到門口，就看到他正與宮城祐理對席而坐，用桌上的食，時不時輕聲談。

正是吃鰻魚的好時節，嗅到鰻魚飯的香氣，也能想象到他們相談甚歡。

侍者走過來詢問有什麽需要，陌生的語言令一時攥指節，搖搖頭，返回去。

盡管知道池以藍接“聯姻”的原因不乏兩家的利益糾葛，更不因為他，卻也想不到對方無視到這樣的程度。

對他究竟了解多呢？

除了板，似乎一無所知。

“你對我好像有很深的誤會，池以藍。”顧平蕪很平靜地往後，靠在沙發上，笑了一下，是很天真的語氣，“我知道你來這裏，或許不僅僅為了戒指那麽簡單。可我撐著不舒服也答應你，不是為了讓你當著我的麵打池家的臉。”

“我們可以開誠布公的談，我們在一起這個條件下，你想要什麽，我想要什麽。”

顧平蕪看著始終一言不發的池以藍，歪了歪頭，說道：“這樣對彼此都公平一點，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