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顧平蕪溫和地抬眸去,英俊的男孩正帶著二十歲獨有的朗然,朝大步走過來。
他出手,盡量自然地看著微笑。
“又見麵了,還記得我嗎?林冠亨。”
“記得。”顧平蕪用指梢輕輕了一下,禮貌地說,“數理經濟係能人輩出,更何況林同學聲名赫赫。”
說話太過客氣,也太過疏遠。
林冠亨因此有些難過,卻沒表現出來:“才上完課嗎?一會兒去哪裏?”
顧平蕪似笑非笑盯著他看了兩秒,直至他耳尖發紅,才好心移開視線道:“一會兒男朋友接我回家。”
這是頭一回說出“男朋友”三個字,不知怎地,卻比想象中更自然,仿佛早就說過千萬遍一樣。
林冠亨何等聰明,自然聽出是在劃下界限,一麵憾給的答案決然不留餘地,一麵不甘地想再追問一二。
可沒等他開口,顧平蕪原本溫和淡靜的表就變了,眉眼彎彎,視線也跟著有了弧度,角的梨渦加深,若說原本隻是帶著俗世煙火的漂亮,此際便是令人無法直視的彩照人。
著他肩膀奔向後的人,林冠亨下意識追尋著回過,看到氣勢全無地被人單手擁在懷裏,額頭抵著寬闊的肩膀,適才麵對他時拔而繃的態放鬆下來,沒骨頭似的掛在另一人上。
林冠亨視線向上,便與池以藍四目相對。
他出一個很得的微笑,略一頷首,不再說什麽,轉離開。
池以藍擁著人不,直到目送林冠亨背影消失,才沉著臉擼狗一樣擼了擼發頂,把順的長發都弄了。
顧平蕪不滿地抬頭瞪他,卻見他研判地審視著,半挑眉道:“勾三搭四。”
“彼此彼此。”顧平蕪學他,裝著麵無表地回敬。
池以藍從鼻子裏嗤出一聲,沒再就林冠亨這個人追究什麽,就攬著回家了。
顧平蕪倒是完全沒往心裏去,池以藍向來自視甚高,怎會將憑空冒出來的一個大男孩當一回事,況且與林冠亨也並未有超出一般的集,充其量隻是萍水相逢罷了。
誰知沒過幾天,課間休息時,趴著睡了一會兒,醒來發現他正用自己的手機看學院群消息。
林冠亨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群消息裏,是某個專業課作業的答案,界麵顯示正在下載文件。
不明所以地拿回手機,沒好氣問:“幹嘛?”
上課鈴已經響了,他目不轉睛看前麵,語氣平靜地問道:“抄別人作業?”
低聲音說:“你說話怎麽這麽難聽,什麽抄?我就是參考一下正確答案。”
池以藍沒再說話,等下課後,查看文件下載進程,才發現下載項被刪除了。
“……”
坐在那半天沒,池以藍見氣鼓鼓的,心沒來由好多了,一邊幫收拾書本一邊漫不經心似的說:“我也有正確答案。”
池以藍就是這麽個連吃醋都不願意顯山水的人,表麵上非要表現得天下第一等大度,維持自己獨坐明堂上的高冷人設。
看起來是目下無塵蕭蕭肅肅,背地裏卻又拚命搞小作,給穿小鞋。
顧平蕪一旦接了池以藍這種異常分裂的設定之後,再看他冷著臉也不發了,有時候反而還覺得可的。
要是池以藍知道在顧平蕪心裏,自己是個表麵高冷背地在檸檬樹下嚶嚶嚶的人設,應該會氣得厥過去。
然而他並不知道。所以依舊在顧平蕪麵前言辭冷冽,漫不經心。
殊不知,他飄然緇塵世獨立的姿早就不複存在。
一朝落凡塵,被豢養人。
顧平蕪後來和三哥他們見麵時,偶爾會吐槽池以藍這一點,可是上雖在揶揄,心裏卻是用的。
隻因明白,池以藍變得一凡俗不因別的,隻因在意罷了。
海市很快了冬,十一月中又進寒雨天氣,冷冷的冰雨下了足有半個月未停。
寒假前夕,池以藍一手創立的板品牌Blues正式運營網,並開通微進行宣發。
方賬號開通的第一天,置頂消息是“Cons & blues All Star 板視頻比賽”的活應募。
與此同時,百年品牌Cons宣布回歸板界,並置頂了同樣的活應募消息,宣布賽事最終拿到第一名的隊伍會獲得Cons & blue一年讚助。
而方公布的第一個板團,正是以大風為首的“極耀”板隊。
也就在期末考試結束,寒假即將開始的這一天,池以藍收到老爺子的傳召。
一進家門,方姨就提醒他,老爺子最近不太好,讓他冬天不要出去走,“多在老頭兒邊看著點”。
他一眼瞥到院裏停著的新車,似笑非笑道:“看來用不著我鞍前馬後,這不是有大哥在呢麽?”
方姨是池家的老人,對兄弟倆的不睦多知道,聞言哽住,沒再多說什麽,隻歎了口氣。
池以藍走到池晟東書房門口,站了很久都沒。
這扇門那麽悉。他打小就是在這扇門裏,跟在池晟東邊研磨侍奉,學寫書道,被打手心,大了還會因叛逆行事跪在草席上挨一頓藤條。
池晟東有時候忙得顧不過來他,卻又要求他在眼皮底下呆著。
他那時候小,困得撐不住就歪在一旁的羅漢床上睡了,迷迷糊糊地聽著一波又一波人進來又出去,池晟東時而發怒,時而摔東西,而底下的人永遠噤若寒蟬。
那時候他是畏懼父親的。
如果後來小姨沒有不遠萬裏找上家門,或許池晟東在他心裏永遠是一座巍峨的山,凜然不可逾越。
可惜,沒有如果。
池以藍長出一口氣,推開書房的門。
池晟東帶著金邊老花鏡,慢慢放低手裏的書卷,揚了揚下,示意他坐在羅漢床上。
“說說。”
池以藍坐下,聽池晟東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地走過來,隔著一張矮幾,坐在羅漢床的另一側。
“你往後怎麽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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