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的時候,沒讓舒心。
死了,干嘛還要給添堵,為難呢?
到了火葬場。
他看到沈落被抬到焚燒室,即將放到了爐子。
顧輕延的心態,到底是不夠那麼強大的。
他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沈落的,被熊熊大火一點一點地吞噬。
所以他起,從焚燒室里出來了。
天沉沉的。
雪還在下。
他出寬厚的掌心,雪花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雪花很小很小,晶瑩剔的,棱角分明的。
落落生前最喜歡雪了,他記得說過,之所以沈落,是因為出生的那天,下了一整天的雪。
岳母又最喜歡雪,岳父就屋及烏,取了沈落這個名字。
出生下雪,離開人世,也在下雪。
這是天意嗎。
大雪模糊了視線。
顧輕延掏出一煙,銜進薄。
低頭,正要打火。
寒風吹滅好幾次打火機的火。
打了好幾次,指尖的煙才被點燃。
狠狠了口煙,今天的煙很很。
他沒想到,沈落真的死了。
被他冷言冷語的,被他活生生的折磨死了。
到底是有多恨他,到底是有多絕呢,才會從臺一躍而下呢。
“顧總。馬嫂那邊我已經問過了,出事的那天,夫人給馬嫂放了半天假。夫人說想去逛街,不讓馬嫂繼續伺候。”劉特助走了過來,把自己所知道的況,都告訴了他:“馬嫂得知夫人的死訊,在電話里一直哭個不停,一直致歉。覺得如果那天沒有離開,夫人肯定不會出事。”
顧輕延著蒼茫的飄雪,苦笑:“不怪。夫人一心求死,將死之人,誰都攔不住。”
“馬嫂為了跟您表達歉意,打算放棄這個月的報酬。”
“不必。”
“顧總突然和以前不一樣了,若是以前,必然不會心。”
“夫人生前最喜歡被照顧,不必為難夫人看中的人。讓夫人安安心心的上路。”
燃燒的煙,突然燙到了顧輕延的手指。
他垂了眼皮,才看到煙灰已經變了長長的一截了。
就好像他和沈落的關系一樣,他總覺得來日方長,可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盡頭。
顧輕延把燃燒殆盡的煙,扔到了雪地里。
“顧總,節哀。您最好還是休息一下,您的臉不太好。”
“暫時死不了。我不會倒下的,夫人的葬禮,還沒辦。”
“我會著手準備,夫人的葬禮。”
言墨塵走了過來,嘲諷道:“人都走了,你一副故作深的樣子也沒用。”
顧輕延沒生氣,而是抬眼看他,語氣虔誠:“顧輕延,謝你對我夫人生前的照顧。我替謝謝你。”
“大可不必。”言墨塵冷笑。
顧輕延呼了口氣:“后天就是我夫人的葬禮,到時候我會給言總下請帖,請你來參加。”
“……”言墨塵沒說話。
“應該想看到你親自送最后一程。”顧輕延以為他不愿意。
言墨塵看著他,看了許久,勾:“顧輕延,如果你在生前,多換位思考,揣測的想法,尊重。我想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以為的死,是心理疾病麼?不是,是你把死了。”
沒錯,是他把落落死了。
他的,太過于沉重,死了。
“顧輕延,我給你的機會,被你浪費掉了。你和沈落,永永遠遠的結束了。”言墨塵臨走時,說了這麼一句話。
顧輕延在冷風里站著的。
他很認可言墨塵的話,沒錯,最后一次機會,他弄丟了。
沈落永永遠遠的沒了。
曾經盼著沈落死掉,現在沈落真的死了,他竟然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一個小時后。
沈落的,被徹徹底底地火化完了。
顧輕延挑選了一個的骨灰盒,因為那是生前最喜歡的。
他看到工作人員,很練地拿著錘子,把幾斷掉的骨頭,哐哐幾錘,就砸了灰白的末。
活生生的一個人,現在淪為了一小罐末了。
“夫人在今年過年的時候,也是像您這樣,看著沈老先生和老夫人的骨頭被砸碎的。”劉特助慨,忍不住嘆了口氣:“只是夫人心態很強大,是親眼看到老先生和老夫人被火化的全部過程。”
這些話,聽得顧輕延要窒息了。
他捧著的骨灰盒,走出了火葬場。
劉特助在旁邊,幫他撐著黑的傘。
落落,怪不得你那麼恨我。
一天送走岳父和岳母,親眼看到們的尸被燒末。
誰能做到不恨,誰能做到不怪呢。
走到庫利南面前,劉特助一手撐傘,一手拉開車門。
顧輕延彎腰,抱著它,進了后排車門。
劉特助又繞到駕駛座,打開車門,上車,開車離開。
與此同時。
柏油馬路,疾馳著言墨塵的車子。
手機突然響起。
言墨塵單手掌控著方向盤,單手拿起手機,接聽。
“言總,按照您的意思,沈小姐的已經被我們換出來了。沈小姐剛上了前往h國的飛機,兩個小時后,就能到達h國國際醫院。劉老爺子那邊已經在醫院等著沈小姐了。只是我擔心,沈小姐耽擱的時間太長,無力回天——”
言墨塵看著前方的路況,平靜的開口:“我趁顧輕延祈福回來前,給喂了老爺子之前給的假死藥。藥是24小時,兩個小時到那邊,問題不大。”
“假死藥?還有這種玩意兒?”電話里是助理的驚呼,他知道劉老爺子喜歡研究古怪的東西,但沒想到還有這麼離奇的藥丸,這不是武俠劇里才出現的?
車窗被放下,他手肘放在了車窗上:“瞧你那沒見識的樣兒。”
“言總,老爺子讓我問您,您什麼時候過去?”
“后天參加了顧輕延準備的葬禮,我在趕過去。那邊有況,隨時電話聯系。”
其實他并不想參加那場葬禮,但又怕引起顧輕延的懷疑,壞了事,只能走這一趟。
“言總對沈小姐這麼好。我如果是沈小姐,我肯定以相許。”助理掛電話前,揶揄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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