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夫人聽了這些話,沉默了很久很久,心中的念頭也是搖搖擺擺,像是有兩個人在撕扯著,要將的靈魂撕兩半。
一邊說梁家凱、梁家安無辜,又只是兩個孩子,楊潤珍求到頭上,于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觀,是該派人幫忙找人的。
一邊又說這是楊潤珍的報應,蕭氏心中有恨,作為蕭氏的婆母,作為程姝的祖母,不該是為了外人,不顧自己兒媳和孫的心。
若那兩個孩子是程家脈也就罷了,護著自己的脈后人也無可厚非,可偏偏又不是,程娥不過是楊潤珍和楊家人生的野種,與程家毫無關系,程娥的兒子,也與程家無關。
好像選哪一個都是錯。
若是不幫忙,若是那兩個孩子真的找不回來了,怕是心中有愧,不得心安。
若是幫忙,兒媳、孫估計都要怨幫了仇人,不知們過的苦,一輩子記恨。
程見實在是為難,心中嘆了口氣,便道:“祖母,要不這樣吧,幫與不幫,不如給父親做決定吧。”
程老夫人一愣:“給你父親做決定?”
程點頭:“是啊,到底程娥喊他一聲父親,那兩個孩子也喊他外祖父,他們年輕一輩的恩恩怨怨,就由他們自己來解決,您啊,就別做這個主了。”
程毫無愧疚地將事推給臨安侯。
臨安侯、蕭氏、楊潤珍之間的恩恩怨怨,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去吧,別來為難這個老太太,讓在親與良心之間為難了。
“父親決定要幫,那是父親大善,不計前嫌,父親若是不幫,那也是他記恨明慧縣主當初對他的欺騙,是明慧縣主自己造下的惡果,怨不得別人。”
“左右都與您無關,他做下的孽,恩恩怨怨恨恨,都讓他自己來承擔吧。”
“至于您,若是真的擔心這無辜的孩子,得了空閑不如誦念一下經文,請佛祖菩薩保佑他們。”
程老夫人與蕭氏聞言皆是一愣,一時半會的,竟然說不出話來。
不過不可否認,說的委實是有些道理。
程老夫人一顆心終于找到了一個踏實的地方著落,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對蕭氏道:
“六娘說得對,我啊,都是個半只腳踏進棺材里的老太太了,什麼事就給你們年輕人來做決定好了,你與侯爺才是程家的當家人,該怎麼做,你們商量著來就好。”
“至于你能不能讓侯爺也不幫找人,那就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了。”
“母親我年紀大了,不能忽略你和三娘過的苦,但也不能眼睜睜地瞧著兩個小孩子遭遇這些事而選擇不幫,如此,便由你們決定好了。”
蕭氏淡淡地掃了程一眼,最后對程老夫人道:“謝母親諒。”
程老夫人趕道:“行了,也別說這些場面話了,我累了,就先回去了,六娘,咱們走吧。”
然而程卻搖頭,對道:“祖母,六娘還有幾句話想和母親說,就不陪您了,您回去了
好好休息,孫改日再來看您。”
程老夫人無奈搖頭:“也好,你和你母親多說說話,母之間哪有那麼多的隔夜仇,你母親也為苦,你啊,也諒諒你母親。”
程老夫人說罷這些話,便帶著吳傅姆等人離開,屋子里很快就空了許多。
程與蕭氏面對面坐在椅子上,中間隔了有些距離,程靜靜地看著蕭氏,蕭氏也安靜地坐在那里,不吭聲。
屋子里寂寂無聲。
許久,蕭氏先是坐不住了,問:“你要與我說什麼。”
程道:“其實我方才沒有和祖母說的是,楊潤珍親自求上門,許多人都看到了,若是程家無于衷,頗有見死不救之嫌,長安城諸位世家,可不愿與一個能見死不救的人家來往。”
蕭氏眸微瞇:“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勸我幫那楊潤珍?程,你到底是誰的兒?便是我對你不見得多好,可到底還是生了你的,你到底站在誰這邊?!”
說到最后的時候,蕭氏的聲音已經有些冷厲。
程道:“您誤會了,我并不是站在楊潤珍的那邊,我只是想告訴母親,既然人家求上門,又是為了找孩子這樣的事,不管于于理,見死不救,對臨安侯府的名聲都不太好。”
“當然,母親或許不在乎這名聲,但這名聲對于大兄和四弟而言,卻是很重要的,母親多要為他們著想一二。”
“不過母親若是真的不愿,也不必忍讓委屈,真的幫忙,就安排幾個人幫忙去找,面子上過得去,家里人不會覺得心中有愧就好。”
有時候,程覺得蕭氏真的不會做事,甚至有時候很是愚蠢無知。
這樣死命地攔著,不讓程家幫忙找人,有什麼用?
是有很多委屈很多怨恨,家里人也明知。
可在這個時候攔了這事,攔住了,若是那兩個小孩出了事,程老夫人、臨安侯、甚至程謙乃至家里的其他人,心中估計都會反的冷漠無和見死不救。
目的或許是達到了,但也落得一個眾叛親離,人人離心。
若是攔不住,那就更可笑了,白擔了一個無狠毒的名聲,遭了人人厭棄,想做的事卻也沒有做。
蕭氏臉都黑了,死死地著桌沿:“你在教我做事?”
“你以為你很聰明,很了不起是不是?”
“不敢。”程低頭,“我只是想告訴您,傷人一千,自損八百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如果我是您,便會安排一些護衛幫忙找,盡了一些心,之后能不能找到,那與你無關,誰人也不能說你什麼。”
“您知道,我剛才沒有和祖母提關于程家名聲之事,若是祖母反應過來,想起你這般做法會壞了程家的名聲,哪里是樂意的。”
“您若是派幾個人幫忙去找,全了程家的名聲,又安了祖母的心,在心里,還得了那麼一句‘到底是顧全大局又心善之人’的贊譽。”
程覺得,蕭氏那些年過得那麼狼狽,有時候真的是自己蠢的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