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曲子彈完,湖麵上所有的蓮花酒盞都被拿了。
棲夜湖的氣氛更熱鬧了,有人一手拿酒壺,一手拿筆,洋洋灑灑,竟作了十來首詩。
等他作完之後,舒心一笑,直接醉倒到地上。
更有人腳踩欄桿,昂頭詩,搖搖晃晃,似乎要乘風仙去。
繁華似錦、醉酒當歌,無數首千古絕唱的佳作在今晚誕生。
很多年之後,當人們再去回憶今夜棲夜湖的景象時,都不由地慨,那是怎樣的一個盛世。
盛世當如此,我輩何其幸運。
今夜許多人都醉了,溫迎從竹筏上下來,段逍正好搖著扇子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段世子。”溫迎開口,“今晚要不要留下來盤盤賬,看看你新的“朋友”,值不值得?”
似乎猜出了他從哪裏來,剛才又見了什麽人。
段逍彎著,搖著扇子說:“要是有溫姑娘陪著,多銀子我今夜都能盤完。至於值不值得……太值了,這是我做過的最劃算的買賣。”
溫迎淡然一笑,抬步回飛鴻居的雅間裏。
沒想到卻在廊外看到兩個悉的人。
“五姐。”範哲旭小心翼翼地看著溫迎。
他旁的範莫寒用一種複雜而難過的眼神,著溫迎。
段逍的目在範家人和溫迎上轉了轉,隨後看好戲似的抱起臂,靠在旁邊的柱子上。
溫迎淡淡掃了他們一眼,隨後徑直往屋裏走去。
“五姐。”範哲旭鼻子有些發酸,“五姐我,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以前我誤會你……”
溫迎走進包廂裏,門外的人隻聽見吩咐:“若青把門關上,免得有犬吠聲傳進來,吵的很。”
“好勒。”若青憤憤瞪了範莫寒和範哲旭一眼,用力將門關上了。
範哲旭發怔,眼眶逐漸紅了,委屈地盯著閉的屋門。
範莫寒的神更加黯然,眉間的愁更深了。
“大哥,五姐是不是不會原諒我了?”範哲旭開口問。
範莫寒沉默了,這個問題他本不知道。
這話讓一旁的段逍聽了,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他收起了折扇,站直了。“範三公子可知道原諒也是要付出的,既然已經沒有關係了,又何談原諒不原諒。”
範莫寒的臉一白,又逐漸灰敗了下去。
範哲旭卻道:“五姐隻是誤會我了,我隻要跟五姐說清楚,五姐就會原諒我的。”
他固執地走到門前,手高高地揚起,卻隻敢小聲地敲著門。
“五姐,五姐我有話想跟你說。大姐都告訴我了,以前我以為是四姐對我做的事,實際上都是五姐你對我做的。以前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是四姐……”
“五姐我,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五姐,五姐……”
從大姐告訴他這些事後,他一直在逃避不敢來見五姐。若從小到大那些事都是五姐做的,那他都是怎麽對五姐的。
桂花糕、糖葫蘆……還有他了寒,剛喝了一碗四姐送來的薑湯,五姐跟著就送來同樣的一碗。
以前他以為五姐為了討好他,真是無所不用極其,都要模仿四姐,讓他到惡心。
但他從來沒想過,其實那些都是五姐做的,隻是四姐拿來哄他,而他也相信了而已。
他逃避著不敢去見五姐,是怕五姐真的跟他生氣。
他總想著五姐以前多疼他,也許隻要他道歉了,他認錯了,五姐就會原諒他了。
他一下又一下敲著門,聲音越來越哽咽,眼眶也越來越紅。
範莫寒撇開了頭,似乎不忍再看。
段逍走過去,手抓住範哲旭的後領,將人往後一拽:“三公子,適可而止吧。你現在就算在這裏哭瞎眼,溫迎也不會給你開門的。”
“滾開!你是誰啊,憑什麽管我!”範哲旭憤怒地去推段逍,手腳並用。
段逍臉一冷,手掌往範哲旭的肩膀一按,範哲旭“撲咚”一聲跪了下來。
範哲旭頓時慘一聲,段逍忙鬆開手,的比範哲旭還厲害,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可沒下狠手,是他自己沒站穩,可不能怪我。”
範莫寒沉默著走過去扶起範哲旭,範哲旭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過,眼淚大滴大滴往下落。
如今他在五姐的門外被人欺負了,五姐都不出來過問一句。
五姐真的生他氣了。
範莫寒抿著,眼神痛苦地看了一眼閉的屋門,隨後道:“我們回去吧。”
“不!”範哲旭將他推開,兩手將眼淚一抹。“我要等五姐出來,我要跟五姐解釋清楚。
範莫寒正想再勸勸他,這時看到一個帶刀侍衛走了過來。
範莫寒不認識這人,但段逍見到此人,神一下子認真了下來。
“段世子。”來人開口。
“丁統領。”段逍拱手行了禮。
來人正是東宮護衛隊統領丁戎,他看了看閉的屋門,問:“段世子,溫姑娘是在裏麵?”
段逍點頭:“是。”
丁戎走到門前,範莫寒和範哲旭都被丁戎上的冷沉氣勢住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讓開了位置。
丁戎敲了敲門,聲音冷肅,聽不出任何波。“溫姑娘,丁某奉太子之命,請溫姑娘過去一敘。”
沒一會兒屋門被打開了,溫迎走了出來。
“太子殿下請我?”
丁戎冷著臉點頭:“是。”
溫迎若有所思,道:“好,我這便隨丁統領過去。”
丁戎這時也看向了段逍:“殿下的命令,段世子也一起吧。”
溫迎和段逍對視一眼,又很快挪開。
溫迎正和丁戎離開,範哲旭又喊了一聲。“五姐。”
溫迎冷淡地回頭。
範哲旭沒想到溫迎這時會理他,反而手足無措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反應過來了,小聲問:“五姐,我在這裏等你回來可以嗎?”
溫迎冷聲開口:“我建議你不要,我並不想看到你。”
“五姐你是生我氣了對不對?我真的錯了,我不知道四姐做了那麽多事,害我誤會了你……”
“範哲旭。”溫迎打斷他,“沒必要跟我說這些,你隻要記得我的話,我並不想看到你們範家任何人。”
“難道犯了錯就不能改正嗎?!”範哲旭死死憋著淚,“我以前被四姐騙了,我是蠢,可我沒想過要害你。我總歸是你弟弟的,你生氣打我罵我都可以,難道你冷心到一個認錯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溫迎看向丁戎:“丁統領,可以麻煩稍等片刻嗎?”
丁戎看了看範哲旭,冷聲道:“太子殿下等不了太久。”
溫迎道:“我會盡快的,就說一兩句話。”
丁戎點了點頭。
溫迎這才往範哲旭跟前走了兩步,範哲旭見到這個作,臉上立馬笑開了,連範莫寒神都緩了緩。
“範哲旭。”溫迎低聲音,如鬼魅低語,“那日在茶樓你給我下了藥,我若是沒逃得了,我現在會怎麽樣?”
範哲旭驚恐地睜大了眼。
範莫寒問:“什麽藥?那天發生了什麽事?”
範哲旭抖著,哽咽地說:“是四姐……”
“你不想做,虞非晚能著你?你給我下春藥,我把親事讓給虞非晚。一旦你功了,我名聲盡毀。”
“如今虞非晚的下場就是我的下場。”
範哲旭做的其他事,都可以當作沒發生過,但唯獨這件不行。
前世就是從茶樓的那一天開始,的人生進了地獄。
而範哲旭就是那個,站在地獄邊,親手將推下去的人。
範莫寒聽了這話不可思議地看向範哲旭:“三弟你怎麽能做這樣的事?!”
範哲旭抖著,神極度驚恐害怕。
溫迎冷笑一聲,轉離開。
範哲旭哭著住了。
“五姐,我做錯了事,我如今要怎麽做,你才能原諒我?”
“我不想失去你,你永遠是我姐姐。”
溫迎頓了頓腳步,目掠向屋外平靜的棲夜湖。
著自己的手鐲,忽然道:“你七歲那年,虞非晚的一隻手鐲掉了湖中。你為了哄開口,跳進了湖中將鐲子撈了出來。”
溫迎說完,褪下了手腕上的鐲子,甩手扔進了廊外的棲夜湖湖水中。
“想讓我原諒你,首先得哄我開心。”
說完不管後人是什麽想法,徑直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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