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楚翊何嘗不明白,他是天子,是命中注定。然而,他也只有這麼一個小小請求,希母后能把慈的目多多放在自己上,能一些責怪求全。
姜月見一直覺得兒子太小,有些話不好說得太明白,卻因為一些瞞,差點兒令母子離心,這一夜輾轉反側,考慮或許是告知他一些真相了。
太后將子側歪,凝視楚翊的臉蛋,瞳眸溫潤而和。
“你娘親小的時候,在國公府像在寄人籬下,你外婆更喜歡男孩兒,不喜歡母親,和你舅舅經常蛋里挑骨頭,想方設法罰我去做苦力,做得不好會有毒打,娘親看著像是國公府的千金,實則地位不如個下人,若是沒有人特意提起,好像公府里就沒有這號人。娘親以往在國公府的時候,一年三百六十日,數了數沒幾天上是好的。”
說著說著,在楚翊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時,自己都似乎笑了起來。前塵往事的,無需介懷,均已釋然。
可落在小皇帝的耳朵里,卻激起一陣麻麻的疼。
他的小手忍不住從被窩里出來,震驚地,住了母后冰涼的顳颥。就如憐憫一般,他的眼睛里都是真誠的心疼。
姜月見抬手了下他的鼻子,了他心那些小小的心疼,繼續說道:“你舅舅經常為了一些瑣事毆打娘親,他呢,從小就不爭氣,不肯讀書,學武也不勤,外婆嫌棄自己是個側室,本就地位不高,你舅舅不上進斷了母憑子貴的期,一向氣不順,不過喜歡你舅舅舍不得責罰他,只好以母后出氣。英兒,這就是母后從不帶你回姜家的原因。”
楚翊震驚地咬牙切齒:“母后,他們居然敢——”
姜月見輕聲道:“現在他們不敢了。”
“因為母后是太后嗎?”
楚翊理解為如此,也不算錯。
姜月見告訴他:“不止。母后是太后,可是這個太后若做得不好,一樣要被大臣們嘮叨,被他們看不起。我從小不得重視,也沒讀過什麼書,你外婆知道我聰明,但怕我鋒芒太過,蓋過了公府嫡,讓正房給挑刺,上眼藥,也不給我讀書。鑿壁那些舊事兒不說了,總之,宮以后,我才有機會重新讀書,你父皇……嗯,的確不是一般的男人,他不屑于子無才那一套,就算是男人才能讀的政論、史策、兵法、農書,只要我喜歡,他倒是樂意與我分。若不是這樣,我大概更沒有底氣,扶著你,坐在這個位置上。”
聰明的小皇帝,已經聽出了母后拐彎抹角地在點自己——只有讀書、用功,才會坐穩皇位,不被人看不起,更不會被欺負。
從前似懂非懂,今夜,母后用自己的經歷深刻地點醒了他,楚翊乖乖地抱住母后,將小臉著母后的臉蛋蹭了蹭,小聲地道:“母后放心,朕以后,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母后知道。”
姜月見眸彎彎,幾乎掃鬢間去,眼尾墜著欣的笑,眸中一時波粼粼。
生兒如此,復有何求。
*
小皇帝迷蒙地睡在母親的懷里,腦中一直飛快地閃過一些畫面,全是蘇太醫。
他抱著自己,走了很長、很長的路,慢慢地,一點兒也不著急,他居然也跟著他不著急,小皇帝也似乎從來都不知道,不曾會過年男人的臂彎,原來這麼牢固,鐵一般堅,山一般不可撼。
那個懷抱,溫暖、堅實,滿蘊力量,和母后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母后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也不會給人如此心安的,甚至想要依賴的覺。
楚翊從來沒有被一個男人這樣抱起過,或許父皇是有的,但是他走之前的記憶,早已消失了,任憑他怎麼搜腸刮腦,都再記不起來父皇的音容笑貌,那種縹緲的父子之,更加無從談起。
路上,蘇太醫跟他講了很多故事,他以前最煩聽故事,然不知為何,在他的臂彎里聽得津津有味。
他十分想要去信任一個人,尤其是一個臣子,沉浸地會父皇和大臣們之間相莫逆的默契,那就從廷太醫開始。
出于信任,楚翊充滿認真地對蘇探微道:“蘇卿,咱們以后可以各論各的。”
蘇探微不明白陛下的意思,被打斷了話,稍抬起眼眸。
夜翻涌,明月西移,離枝的鳥雀振翅于流的晚風里,但毫不顯聒噪。
小皇帝嚴肅地對他目前最想信任的臣子說道:“朕以后管你哥哥,你可以還管朕陛下,朕亦是你的君父。”
“……”
作者有話說:
好一對共軛父子。
小劇場:
楚狗:朕不是你母后的心腹。
裊裊:對,是我的心肝。
小皇帝:你倆還缺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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