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 是班級群里通知的時間。

程歲寧和黎梨一起出發，來得很準時。黎梨今晚特意打扮了下，看到程歲寧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還抱怨了幾句。

“你干嘛不化妝？”

程歲寧：“不太會。”

黎梨瞪了一眼, “算了, 下次我一定去你家幫你化。”

“這種哪有下次。”

“肯定有的，以后同學聚會什麼的肯定很多。”

他們兩邊走邊說, 走進餐廳, 看著指示牌, 到電梯口等電梯。

程歲寧看了看, 幫理了理折起來的子領子。

黎梨看著靠自己很近程歲寧，眨了眨眼睛, 無比真實的說：“寧寧, 你這樣我會上你的。”

程歲寧抬眼，看了兩秒，笑起來, “那要在一起嗎？”

領口被理平, 程歲寧的手松開。

叮咚一聲, 電梯門打開，黎梨勾著，走進來, “我可以, 你行嗎？你舍得不要周溫宴？”

電梯里沒別人, 黎梨說話有點不顧及, 程歲寧沒攔著，但就在電梯的門就要慢慢合上。

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快速手擋住了要合上的電梯門。

電梯里的程歲寧看到這一幕, 手幫忙按了按開門的鍵。

電梯門徹底打開，外面的人是路逸倫，他沖著程歲寧和黎梨笑了笑，回頭和那個還在懶散走路的人說：“周溫宴，你快點。”

程歲寧收回手的作頓了下，心也跟著頓了頓。太突然了，也不知道剛剛的話，路逸倫聽見沒。吞咽了下，想掩飾，但黎梨自以為蔽的拉了下程歲寧的手，顯得好蓋禰彰。

程歲寧低著頭，看了黎梨一眼，黎梨沒發覺有哪里不對，還對著笑，形在說周溫宴三個字。

程歲寧神更不自然了點，大概就在這兩三秒，周溫宴走進電梯里，和路逸倫并肩站著。在程歲寧和黎梨前面，距離大概不到半米。

程歲寧看見他今天穿著最簡單的白T和牛仔，不知剛從哪里出來，服有點皺，他頭歪著，手指還了下脖頸。

“慢死了。”路逸倫抱怨。

周溫宴視線低著，沒什麼勁的回：“要你等了？”

路逸倫看了他幾眼，也不生氣，嘻嘻笑笑的，“我不是怕你不來嘛，在家睡覺哪有出來玩有意思啊。”

他不置可否的輕哼了聲。

他們班訂的包廂在二樓，電梯很快就到了。路逸倫和周溫宴先出去，黎梨勾著程歲寧的胳膊，走在他們后面。

“你想得怎麼樣了？”黎梨看著周溫宴的背影小聲問。

程歲寧抿著，“還沒想好。”

黎梨看了一眼，“好吧，反正你要好好想想。”

程歲寧點點頭：“嗯。”

包廂里很熱鬧，大部分人已經到了。男生們看到周溫宴，起哄的了幾聲。

他從容的走過去，坐到空位上。別人迫不及待湊上來和他搭話，他表很淡，角勾了個勾，漫不經心的很。

按平時排的話，程歲寧肯定不會在同一桌，可今晚不知怎麼回事，只有那一桌還有空位。

黎梨拉著坐過去，剛坐下，邊同學看了一眼，表也有些意外。

可能是因為畢業了，餐桌上放著啤酒老師們看到也不管。黎梨興致的也要喝酒，倒了一杯后，看向程歲寧。

程歲寧有點猶豫，剛要對黎梨點頭，轉盤忽然了下，再抬眼發現椰不知被誰轉到了面前。

黎梨已經將啤酒放下，幫拿過那瓶椰，“你還是別喝了，我們兩之間得有個清醒的。”

程歲寧覺得說得有道理，“好。”

今晚這頓散伙飯，其實鬧的，也許過了今晚有些人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

可能因為帶了這份傷和不確定，程歲寧被好幾個男生堵了告白。

剛從衛生間出來，被一個男生攔住，男生喝了點酒，酒燒紅了臉，“我其實從高一就對你有好，但一直沒勇氣和你說。”

程歲寧沒出聲，看著他，男生也沒想要什麼答案，對著笑了笑，“我知道自己沒機會，我就想和你說一下。程歲寧，我真的喜歡你，喜歡了三年。”

他憑著一勇氣說完，就跑了。

程歲寧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看著他背影，小聲的說了兩個字，“謝謝。”

回去的路上，在想黎梨之前說的話，有一點點小小的心。

究竟要不要和周溫宴說喜歡他啊？

這家餐廳的二樓全是包廂，程歲寧走了幾步，忽然聽見有生在哭。

聲音很輕，隔著厚厚的門隔著，有些抑。

程歲寧覺得這聲音有些悉，腳步只頓了一下，真沒打算聽。

但斜前方的包廂門忽然被拉開，里面黑的，人一開始沒出來，出來的是變得清晰的聲音。

“你是不是心里有什麼人，所以才對我這麼沒想法？”

這個聲音……是舒悅？

程歲寧意識到什麼，想趕離開。

剛走了一步，聽見周溫宴說：“有。”

就這一個字，程歲寧腳步又定住，剛剛的心被凍住。

舒悅哭聲更明顯了點，用力將本來門開得更大，紅著眼睛一出來就看見了程歲寧。

四目相，程歲寧抿了下，臉也有些白，無措又尷尬的看著。

舒悅瞪了一眼，跑進他們自己的包廂里。

程歲寧在原地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重要的是，被那個單音節的有，激得全都麻了，好像倒流一樣。

腦袋嗡嗡的，雖然已經習慣他邊孩換來換去，但這麼直白的聽到，還是有點忍不住難過。

大約過了兩三秒，那個包廂里的另一個人也走了出來。

他步子晃悠，型懶散，可能沒想到會在這里，有些意外的停了下來。

那瞬間四周空氣和時間都凝固了。

是他先打破這份安靜的，他聲音低下來，“程……”

程歲寧的心跳在他聲音出現的同一秒炸起，撲通撲通的快得都要不過氣來。腦子很，膽子很小，不管他要說什麼，都沒讓他說完，快步跑了。

逃走的時候，程歲寧只有一個念頭，還好，還好，沒和他說。

可等坐下來，心跳慢慢平復，又有點后悔。

如果說了會怎麼樣呢？

“怎麼了？出去一趟連眼睛這麼紅？”

黎梨轉頭，看見程歲寧的樣子嚇了一跳。

程歲寧搖搖頭，“你別喝太多。”

黎梨嗯了下又說：“你怎麼鼻音這麼重，去個衛生間發生什麼事了？”

程歲寧看了眼周圍，周溫宴已經走進來了，隔壁桌的舒悅還在哭，旁邊的閨，怎麼勸都沒用。

程歲寧自己都沒理清自己的緒，“晚點和你說。”

后來程歲寧一整晚都變得心生不寧起來，目總往舒悅那邊看。不知出于什麼心里，總覺得自己和的遭遇，有些異曲同工。

**

這晚吃完散伙飯，他們還有第二，黎梨想去，程歲寧覺得喝得有點多，也只能陪著去了。

一大群人吵吵鬧鬧的過馬路，借著酒氣走得也囂張，引得路上別的行人和過往車輛圍觀。

這個季節的桂花剛開，街頭巷尾都飄著香。程歲寧扶著黎梨，躲開一輛速度很快的電瓶車時，不經意的回頭。

周溫宴走在最后面，旁有男生也有生，他們仰著頭帶著笑，在和他說什麼。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回得很懶散。

路逸倫跑進路邊的一家便利店，沒一會兒又跑出來，扔給他一包煙。

他手接過，低頭扯開明的塑料包裝紙，拿出煙，隨意的咬著，打火機橘的火苗躥了下，煙被點著。

那是程歲寧第一次看見周溫宴煙。

街道不暗，只是夏夜里綠枝繁茂，擋住了暖黃的路燈。

別人不知說什麼，他眉梢染上點笑意，下微抬，結更明顯了點，吞吐出白霧。

耳邊有生在議論——

“他們什麼時候會煙的啊？”

“一直都在會吧，那幾個男生上一直都有煙味，他們平時不都去衛生間嗎？”

“啊？周溫宴呢？”

繞了半天還是回到他上，誰關心別的男生了，從頭到尾想知道的都只有周溫宴。

“我也不知道，沒看見過，不過為什麼他煙真好看啊。”

“因為他是周溫宴。”

……

程歲寧裝作自然的收回目，可被黎梨抓住了。

這個喝得半醉的人湊到耳邊，“寧寧，你知道你剛剛看他的眼神多讓人心嗎？”

程歲寧下意識就要去捂住的，黎梨笑起來，“膽小鬼。”

第二場比之前更鬧，音樂聲震耳，過了午夜十二點都沒要結束的意思。

程歲寧坐在一邊，有點沒神，只有看到黎梨要倒的時候，手拉一拉。

周溫宴和的距離很遠，他也很靜，但他的靜和程歲寧不同。程歲寧可以做明人，他一舉一都引得所有人關注。

“干嘛啊，這麼提不起勁。”路逸倫退了推他，“出來玩，別掃興啊。”

他沒吭聲，視線借著昏暗的，偶爾去看程歲寧。他看見打了幾個哈欠，眼皮耷拉著，時不時要合上。但每次要合上，又被音樂聲嚇到，立刻睜大。

五六的氛圍燈偶爾會照到，能看見眼眸里都是水意。

周溫宴心口酸酸麻麻的，想去捂住眼睛，抱去安靜的地方讓睡。

他又怕嚇到，他掃了眼一圈，站起來走出去。

沒幾分鐘，有個和程歲寧關系不錯的生，主過去和說話，“我想先走，了個車，你們要和我一起嗎？”

程歲寧看了眼玩得正高興的黎梨，生看到的目，抿了下，“太晚了，我一個人有點害怕，我記得我們是一個方向。”

“寧寧，可以嗎？”

程歲寧想了兩秒，點點頭，確實太晚了，“車已經到了嗎？”

生愣了下，往后看了眼，然后點點頭：“到了。”

“那走吧。”

程歲寧扶起黎梨站起來，他們走到門外，問：“哪輛車呀？”

生看向路邊好多的車，表也出現一迷茫，忽然有一輛車的雙閃亮了起來。

“就那輛。”

周溫宴不知何時也出來，就在他們后不遠，看著上了車，才將目移開。

他消失太久了，手機一直在震。周溫宴邊轉邊接通電話，一抬眼就看見了舒悅。

十分鐘前，周溫宴出包廂攔住那個生開始就看見了。

有點不敢信周溫宴會做這種事，避開眾人，找到程歲寧相的朋友，再幫車，然后一點都不讓知道。

舒悅一直以為周溫宴的喜歡，會是招搖過市讓全世界都知道，沒想到他這種人居然也能這樣低調默默做這些事。

猜了很多人，完全沒想到他心里的人會是……

“是程歲寧啊。”說。

周溫宴的眉頭皺了下，將剛接通的電話掛了，垂眸不太友善的看著。

舒悅被他這種防備的表傷到，居然真的是程歲寧。猜了很多人，要不是親眼看到，都不太敢相信周溫宴會喜歡程歲寧。

心頭酸酸的笑了下，忽然就明白了，他彎彎繞繞的心思。

舒悅甚至自的在想，他藏得那麼好，到底是有多喜歡啊。

“我不會告訴的。”

周溫宴聽到這兒，停下的腳步繼續往前。

舒悅看著他和自己肩而過，轉對著他背影說：“我才不會做這種大好人，讓你跟順順利利在一起。”

周溫宴嗤笑了下，腳步沒停。

后來他又呆了二十分鐘，等到那個司機給他打電話，說已經安全送們回到家了，才離開。

那天晚上，周溫宴沒睡。

他在想，他真的能和程歲寧在一起嗎？

再后來的好幾年后。

周溫宴從夢里醒來，他怔愣了幾秒，手將旁的程歲寧撈進懷里，本來就摟著的腰，現在摟得更了點。

“怎麼了嗎？”程歲寧察覺到他的氣息變，聲音含著困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