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的。”阮芽輕笑。

“既然換回了庚帖和信，婚約就此作廢。”阮瀝修沉聲道:“以后阮封兩家，不生嫌隙，攜手共進。”

說到這里，阮瀝修舉起了手中的茶杯。

按理說解除婚約這種事兒是需要雙方長輩到場的，但封遲琰的長輩死的死瘋的瘋，竟沒有一個能主事兒的，是以這杯茶只能他自己來喝。

茶是好茶，上好的武夷山大紅袍，原本該是醇厚的口，口不知怎麼的，卻微。

阮瀝修站起道:“沉桉，送送遲琰。”

“不必了。”封遲琰道。

他將茶杯放下，對余森月道:“走吧。”

余森月應了一聲，推著椅往外走，阮芽忽然道:“封先生，我送送你吧。”

封遲琰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拒絕第二次不禮貌，這次他道:“好，勞煩了。”

“我是主你是客，應該的。”阮芽慢悠悠往外走，拋著手里的翡翠扳指玩兒。

一路行過長廊水榭，花木扶疏，余森月看著走在前面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阮芽，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以為阮芽特意出來是要跟封遲琰說些什麼，可什麼都沒說，似乎只是順路走走。

路上安靜至極，只有椅滾過地面的聲音和腳步聲，忽然一陣繾綣春風，吹的滿樹花落如雨，阮芽似乎被這景象所吸引，停住了腳步，站在廊下看著那棵海棠樹。

阮家種的是垂海棠，開的燦爛，白若煙霞

，阮芽出手，接住了一朵飄零的花。

今天穿的一白，風一吹更顯得形單薄，站在仿佛永不停歇的花雨里，那一瞬間有種圣潔的。

“東風裊裊泛崇，香霧霏霏月轉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阮芽轉眸看著余森月:“余小姐喜歡海棠嗎？”

余森月愣了愣，沒想到會問自己，頓了一下，道:“海棠很漂亮。”

阮芽繼續往前走，穿過回廊，淡聲道:“海棠是苦的花，不好。”

這一瞬間余森月幾乎以為阮芽記起了什麼，但下一瞬，阮芽又笑著說:“余小姐癡心多年，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可不要苦。”

“……多謝。”余森月道。

“到了。”阮芽停住腳步，站在阮家的大門口，道:“我就送到這兒，兩位慢走。”

余森月推著封遲琰出去，阮芽將扳指戴到自己自己手指上，但太大了，帶不住，于是憾的嘆口氣，順手將它揣兜里了。

“琰哥。”余森月看著坐在車里卻看著車外的人，問:“你在想什麼？”

“在想阮芽。”封遲琰道。

余森月笑了一下:“想什麼？”

“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世人皆以訛傳訛，也很正常。”余森月輕聲說:“再者說，人哪有一不變的呢？”

封遲琰閉上眼睛，道:“世人說天真單純，變得未免太多。”

余森月輕聲說:“是啊，阮小姐確實和當年不一樣了

。”

風里似乎還有海棠的輕淡的香，繚繞在鼻尖，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