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聲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紅星二鍋頭，為京城土著的范太平頓時兩眼放，擰開瓶蓋，揚起脖子，對著酒瓶咕咚咕咚干進去三分之一，用袖口拭掉邊酒漬，嘆道:“一個多月沒沾酒了，痛快！”

向雙平接著他的話題說道:“出了趟任務，幾乎天天是燒餅加白水，再不給他們整點酒，這幫狼崽子非要給我翻了天。其實燉一鍋牛，幾瓶白酒，就能暖好他們的胃，既然你非要擺譜在西餐廳請客，只能自認倒霉，這頓飯頭一刀頭也是一刀，如果心臟不太好，先去買瓶速效救心丸，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過你。”

“能認識曹隊長和范老弟，那是我的榮幸，大伙放開肚子隨便吃，隨便喝，我保證管好又管飽。”趙聲笑容牽強。

張新海突然捅了一下老戰友胳膊，壞笑道:“老向，你可別被他耍了，這是他東家開的飯店，他在這里吃飯從來不掏錢，哪怕你把菜單來回吃上十遍，這小子最多是簽個字而已。泰亨是我們省排名前十的企業，富可敵國過于夸張，腰纏萬貫那可是一點不假，一頓飯，能把老班長吃窮了？這小子比你那會油多了，借花獻佛都能討到好，這個恩，你得把我們倆全都算上。”

“老班長況怎麼樣了？”向雙平聽過錢宗住院的傳聞，臉變得黯淡幾分。

錢宗是向雙平和張新海倆人剛伍的教，雖然接時間僅僅幾個月，但分在那擺著，于于理也要顧及一下戰友舊。

“不容樂觀。住進重癥監護室就沒出來過，我工作太忙，只是空去看過幾次，況，還得問他。”張新海指著趙聲說道。

張新海短短幾句話，卻讓趙聲暗地豎起大拇指。

看似矛頭對準自己，實際是把話題往泰亨方面引導，十有**想讓向雙平去照顧老班長一家。如今泰亨憂外患，錢天瑜又獨木難支，僅靠自己和沈大民兩人，本沒辦法挑起大梁。企業做到如此龐大局面，一來需要經營口碑，二來需要跟政界要員打好關系，向雙平在天子腳下拱衛京都，人脈資源恐怖，只要他想幫忙，錢家就能轉危為安，什麼省城的申家和余家，還有忍不發的翟紅興，敢跟桃李滿天下的東方神劍副大隊長板？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

張新海跟錢宗同在省城，私甚篤，但他畢竟是公家的人，明目張膽站在泰亨一邊，乃是場大忌，會被人說商勾結。再說張新海出了名的鐵面無私，任何事公事公辦，不可能將天平傾斜的過于明顯，派自己出馬，給錢家謀一條后路，倒也是最佳手段。

趙聲斟酌一下說辭，正道:“錢總的病很重，似乎是積勞疾，一開始醫生說如果想完全康復，最也要一年半載的休養。但后來醫生說話又前后矛盾，因為錢總住在泰亨私立醫院，醫生那邊始終不肯給出一個確定答案，我私底下問過幾次，醫生很為難，說話吞吞吐吐，最壞的打算，應該是不治之癥了。”

趙聲跟錢宗有過君子協議，承諾不把他僅有半年生命的事出去，趙聲雖說不是啥大人，可向來言出必行，但向雙平不一樣，很有可能在關鍵時刻出援手，于是趙聲說一半，留一半，說錢宗得了絕癥，卻沒有說出日期，也算沒有違反君子協議。

“把酒拿來。”向雙平不再繼續追問，黝黑的臉上呈現一抹哀意，等范太平將酒遞給他，往茶杯里倒滿，一飲而盡，隨后沉聲道:“吃完飯，你帶我去一趟醫院。”

趙聲輕輕答了一個好字。

眾人不再談，飯局在沉寂氛圍中打響，范太平和曹北斗負責吃，向雙平負責喝，白酒，紅酒，番上陣，張新海和趙聲流當作陪客。可實際上喝的最多的是曹北斗，一口菜，一口酒，誰也不跟誰，跟喝水一樣爽快，等到幾十道菜撤下，曹北斗最喝了一斤半白酒和三瓶紅酒，趙聲酒量絕對能屬于上乘，可見了人家面不改的豪飲，開始對這位草原牛人的酒量頂禮拜。

飯局結束，趙聲本打算自己掏腰包付賬，可西餐廳經理應該是人提醒，執意不收他的錢，并且將眾人送到門口。

向雙平囑咐兩位心腹將先回賓館，自己跟趙聲和張新海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泰亨私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