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東仁雖然過了古稀之年，但依舊朗，每個月都能找證明雄風不減，偶爾來次酒池林，把那些錢多腰的老兄弟們饞的夠嗆，罵著，嘲笑著，又嫉妒著，嘀咕這老東西是不是學會了什麼采補的，怎麼越老越有勁頭。

易東仁拄著拐杖走下汽車，步履沉穩，一點看不出應該老態龍鐘的年紀，銀發濃，神抖擻，手中的訂制拐杖虛點在地面，并不是支撐平衡的作用，更像襯托威嚴的象征。

見到神焦急跑到自己面前，在商場浮沉半個世紀的老人對世故了如指掌，自然明白其中緣由，五嚴肅，單手向下了，指向屋，意思是進去再說。

易文心生生憋住到達邊的問題，攙扶著易東仁來到書房，沒忘記泡一杯父親最的恩施玉，等到茶葉如松針狀在茶碗綻開，易東仁才緩緩開口道:“人要懂得人的生存之道，好奇心重了，并非什麼好習慣，假如我不是你的父親，而是你的丈夫，你的所作所為，已經扣掉一半分數。咱們這種家庭，無論經商還是婚姻，就如同在河邊散步，不怕鞋，就怕崴腳，因為你不知道河里是否會跳出一條鱷魚，保存好自己，才能跑過其他的同路人，免得被連骨帶皮一起吞掉。”

易文心沒有領悟到父親用意，一臉茫然，按捺住焦躁緒，輕聲說道:“爸，咱們跟錢家是多年世，即便撇去我跟天瑜的關系，您這樣落井下石，讓其他的叔叔和伯伯們怎麼看？您曾經說過，經營之道，口碑即是效益，咱們家兢兢業業輔佐錢叔叔這麼多年，不能將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譽毀于一旦啊！”

易東仁飽含深意著最小的兒，沉聲道:“你的問題，剛才我已經回答過了。”

絕容布滿疑。

易東仁端起茶杯，潤了潤干裂，隨后躺在沙發上，閉起雙眼輕輕說道:“最壞的結果已然降臨，鱷魚來了，我們這些無力抵抗的人們只能狼狽逃生，誰逃得慢，誰就是鱷魚口中的盤中餐。而雷一集團，是雄踞西北的超級大鱷，不管錢家還是咱們，一個人，顯然不夠填飽龐大胃口，他想要的，是吞下整個泰亨。”

拐杖頓地，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響。

“那您不能聯合天瑜共同抵抗敵人麼，非要弄眾叛親離？最起碼……應該給天瑜打聲招呼。”易文心輕蹙眉頭問道。

對除了醫藥界以外的領域很關注，對于雷一集團也只是聽過幾次而已，雖說大學時期學的是經濟方面專業，可學習跟實踐是兩碼事，只要不親自參與管理，永遠不了解企業之間弱強食的殘酷競爭。

“說什麼，怎麼說？鱷魚來吃人時候，難道我再去回頭拉別人一把，舍生取義慷慨赴死那就算夠誼了？文心，你不曉得其中厲害，蝮蛇螫手，壯士解腕，老祖宗早在多年前就告訴了我們懂得取舍之道，這是貶義麼？并不是，只是謀生手段而已，你年紀還小，再大一些就悟深刻了。”易東仁苦口婆心教導兒做人不易。

由于子孫眾多，易東仁極一對一跟他的后代們促膝長談，大部分采取放養政策，丟一筆錢，該干嘛干嘛，只要不捅破大天，易東仁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致使三代子孫膽大妄為，甚至敢和親姑姑翻臉。

隨著父親撥開云霧，易文心也漸漸領會到了商場詭詐，了憤懣，多了諒，用那雙在省城男人心目中最夢寐以求的手掌，輕輕捶打著父親雙，聲道:“爸，你說雷一集團泰亨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只是想掌控一家效益平平的上市公司嗎？據我了解，泰亨如今在走下坡路，您也幾次三番說到公司效益不景氣，勉強維持收支平衡而已。雷一集團跟翟紅興想法肯定不同，殺取卵會有損威，短期看不到未來，雷一集團大本營又遠在西北，無暇顧及千里之外的分公司，在萬林政商兩屆只是新鮮面孔，得不到政府大力支持，勢必會束手束腳。種種原因結合起來，本沒有覬覦泰亨的可能，實在讓人不著頭腦。”

在省城以忍出名的易東仁頻頻點頭，著順亮澤的長發，笑了笑，寬道:“我的文心確實長大了。”

易文心繼續驅雙臂幫父親驅除疲勞，神變得安靜恬淡。

“你所提出的問題，正是我這段時間冥思苦想的癥結所在。馮百綸是在一個月之前跟我接，開門見山擺出價碼，毫不掩飾雷一集團的野心。那時錢宗還沒咽氣，我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裝病搪塞了過去，畢竟多年的心傾注在那里，總會有些不舍，人之常，幻想著錢宗能夠戰勝病魔，重新坐回董事長位置。等到錢宗去世，沈大民站在馮百綸邊，我就清楚錢天瑜必敗無疑，于是果斷選擇跟他們合作。至于其他東，早就將山頭上了雷家大旗，可以說我是最晚一個賣出份的，到了九泉之下，相信錢胖子不會對我恨之骨。”

易東仁微微一笑，帶有清湯寡水的凄涼，繼續說道:“雷一集團在省城很早擺出了棋局，似乎跟翟紅興于同一時期，棋子之多，布局之周，恐怕馮百綸都不見得全部知曉。我大膽猜測，翟紅興是不是雷家安置在明的一顆棋子，用來吸引所有人視線，等到錢家和翟紅興拼到兩敗俱傷，雷家好趁火打劫？假如我猜測正確，雷家的種種手段，簡直太可怕了，越想我就越膽戰心驚，最后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哎！賣了就賣了，到了這把年紀，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易文心凝視悉不過的蒼老面孔，初次覺得父親真的老了。

這位爭強好勝了一甲子的老人，似乎有些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