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捅死牛老八的事，發生在幾年之前，那會老街四害聚在一起，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小子，憧憬英雄，拜大哥，浸染在江湖大染缸里，自然聽說過震驚武云的大案。

當時鬼狼爺還是一枚默默無聞的小卒，江湖里只有牛老八和唐宏圖兩位大哥較為耀眼，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以區為界限，各自招兵買馬，井水不犯河水。只不過相比于唐宏圖的步步為營豪邁大氣，牛老八做事較為跋扈，不就將人整的死去活來，搶劫，強，索要保護費，無惡不作，就連自己兄弟老婆都不放過，口碑跟重重義的唐宏圖無法相提并論。

何山作為新一輩的佼佼者，為了爭奪利潤和地盤，跟牛老八結下梁子，先是小打小鬧，后來傷了人，了真怒，一場新人和前輩的鋒自然不可避免。

何山站到了最后，卻無法笑到最后，幾個案犯全部落法網，由于致命一刀不是他捅的，逃過一劫，僅以故意傷害罪判了幾年。武云江湖經過歲月洗滌，早就模糊了牛老八的影子，但當初除去江湖最大禍害的和尚，讓人記憶深刻，雖然短暫的令人惋惜，猶如曇花一現。

“和尚進去的時候，咱們還在小屋給人看場子呢，你怎麼會跟他認識？”郭海亮狐疑問道。

“他跟肖貴關系不錯，倆人稱兄道弟，再說咱都是老鄉，相互扶持一下不是應該的嗎？”趙聲倒沒覺得有多大問題，雖然他以前也質疑過何山別有用心，但人家好像從未設計過自己，反倒幫忙，有種大哥照顧小弟的覺，那抹疑慮也就隨風而去。

“肖貴？”

郭海亮自言自語反復嘀咕這兩個字，眉間距更加湊，可以媲鋼琴家的修長手指在膝蓋不斷敲打，“那也不對，肖貴出道的時候，何山已經是江湖有名的人，等到肖貴在江湖站穩腳跟，何山早就在監獄里服刑。兩人差了好幾年，并沒有叉的時間點，怎麼會像你所說的稱兄道弟？”

出來混，最重輩分禮數，這當然不是按照年紀分出誰大誰小，而是依照出道時間和跟了哪位大哥。肖貴年紀能跟何山劃上平輩，即便小，也小不了十歲，可他出道較晚，大部分時間是在軍營和機關里度過，何山從小就吃江湖飯，倆人別說一輩，差了三輩五輩都有可能。

趙聲也覺得有點不大對勁，神肅穆道:“你懷疑何山在說謊？”

“一個在本市靠著逞勇斗狠的混子，住了幾年大獄，搖一變為開會所的大老板，你不覺得蹊蹺麼？”郭海亮盯著窗外亮起輝煌燈火的大廈，雙手兜，沉聲道:“和尚咱們都不陌生，這人如果真有唐宏圖那兩把刷子，何至于蹲監獄？說白了，沒人脈，沒資金，沒背景，僅憑一腔勇，能夠在水深的江湖撈一口飯吃，后面如果沒有人扶持，我絕對不信。”

“老何說有位獄友是他貴人，幫他在省城站穩腳跟，至于細節，我沒問，他也沒說。不過有幾次我到難事，老何都會出手雪中送炭，不像是敵對態度。”趙聲緩緩搖頭道。

郭海亮詭異一笑，月灑在蠟黃臉龐顯得有些驚悚，“沒有利益糾纏的合作，我從來持懷疑態度。何山備什麼樣的潛力？一沒學歷，二沒智商，三沒人手，四沒關系，賣命都不到一個中年大叔上場，換做是你，會將他視為合作伙伴麼，還把一高檔會所給他打理，瘋了？”

“你的意思是？……”趙聲著比他低了幾公分的亮子，似乎有一明悟。

“除非何山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才會讓那位幕后的大老板重點培養。”郭海亮眸子澤漸漸絢麗，凝聲道:“你仔細想一想，跟他相時的細節，尤其是小事。”

趙聲用力了一口煙，煙霧飄在棱角分明的五，“那會老何亮明份，我并沒有相信，如果不是拿出一塊肖貴隨攜帶的珀，我也沒辦法確定他就是和尚。”

“珀？什麼珀？”郭海亮反問道。

“就是一大塊紅中黑的石頭，我對那玩意不懂，只聽肖貴說那是產自波羅的海的稀有寶石，給我顯擺過幾次。能老肖當寶貝供著，恐怕價值不菲吧。”趙聲雙手比劃著珀大小，猜想著那東西究竟值幾十萬還是幾百萬。

“波羅的海的珀？”

郭海亮神神笑了一下，“按照你給出的尺寸，假如真是波羅的海珀，買輛法拉利都不稀奇。”

“有那麼貴？”趙聲愕然道。

“珀是琥珀被氧化的產，產地以緬甸和國為主，波羅的海的珀度低，很容易被風化掉，所以產量之又。況且……波羅的海的珀基本被俄羅斯黑幫控制，很難在世面見到，放到拍賣行，勢必會遭到哄搶。肖貴跟和尚究竟什麼，能把這麼貴重的禮拱手相讓？以我的推斷，這恐怕是給你下的鉤子罷了。”郭海亮臉沉道。

趙聲猛然一驚，想到了肖貴的死因，如果是老肖生前送給和尚的珀，有可原，那如果是老肖死后……

聯想到昔日里的種種織，趙聲咬牙道:“其實不止是那塊珀，兩位公子哥也是在天云會所跟我發生，對了，還有一個冒充楚巨蠻開著差點撞死我的家伙，也出現在他的會所里面，媽的！難道許多事是老何在背后搗鬼？！”

“這就對了，一件事可以做巧合，兩件事能夠懷疑，三件事重疊在一起，那就跑不了了。”郭海亮披好外套，腦袋一撇，“走吧，是到了大白天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