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友重逢，有說不完的話，聊著當年的糗事，笑容如孩子般純凈。

 彪子酒量一般，六兩酒下肚，舌頭已經有點大，“班長，要是沒有你，我這輩子都喝不上茅臺，不上中華，記得當年咱們憧憬過，要是三十歲能天天喝劍南春，那日子該有多滋潤。”

 趙聲笑道：“我喝過最好喝的酒，是咱當兵那會兒，連長的貴縣大曲，好像當時放了有二十多年，比咱年紀都大，那酒又棉又醇，喝完后出汗都是香的，雖然我這些年喝過不好酒，可再也找不到那個味了。”

 彪子雙眼呆滯，傻笑道：“是啊，兩瓶酒，被連長發現后，挨了五十多下皮帶，再難喝也得記在心里。”

 “彪子，跟你個實底，這次的任務，犧牲幾率高達百分之五十，非常兇險，我的意思是，退伍那麼多年了，業務早就生疏，你去幫我管理藥田，喝茅臺，華子，上有老下有小的，湊這熱鬧干啥。”趙聲好心說道。

 聽完這話，彪子雙眸立刻清澈幾分，“死人的任務，那你為啥要去？”

 “我已經去過一次了，這次去，屬于導游，站在后面擂擂鼓，偶爾出謀劃策，沒那麼兇險。”趙聲如實說道。

 彪子低頭了煙，再抬起來，煙霧飄過布滿滄桑的臉龐，“只要是國家的任務，咱退伍老兵不能慫，連長不是常說一句話嗎，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不能給部隊丟臉。”

 俗話說人以類聚，以群分，趙聲本就是犟種，彪子也屬于驢脾氣，倆人臭味相投，才能在部隊走得那麼近。

 所以趙聲不打算讓犟驢改變主意，轉而跑去衛生間，給罪魁禍首向雙平打去了電話。

 接通后，趙聲劈頭蓋臉說道：“老領導，你是咋想的，我一個人送死不夠，還拉彪子來墊背，他家的況你不了解嗎？全家七口人，全指著他吃飯，萬一有點差池，我拿啥面對他的妻兒老小。”

 向雙平稍作沉默，沉聲道：“火氣這麼大，喝酒了？”

 趙聲沒好氣道：“不喝也這麼大！”

 “這次的任務，需要幾名有過實戰的優秀狙擊手，我的人沒辦法去，左思右想，才把付金濤想起來，他是歷屆中槍法最準的，而且跟你有配合的經驗，能保障任務順利完。再說，狙擊手是負責遠程打擊，危險程度沒那麼高，多加注意安全就是了。”向雙平說道。

 “那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趙聲自嘲道：“十幾年沒搶，你敢保證他跟以前一樣準？”

 “完任務之后，我想把他弄到老家的市局，你知道的，他們那的人，對編制有種狂熱的向往，金碗銀碗都不如鐵飯碗，沒有這次的行，怎麼能順理章警。”向雙平略顯不耐煩說道：“行了，老子有事，不跟你閑聊了，三天之后，準時去報道。”

 趙聲著掛掉的手機，撇了撇。

 回到房間，彪子已經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趙聲給他在旁邊開了家酒店，扛到床上，然后走出酒店，坐進了車里。

 “你不是說要瀟灑嗎？怎麼這麼早就結束了？”負責來開車的郭海亮問道。

 “全是送死的，哪有心瀟灑。”趙聲沉著臉說道：“走，去河邊吹吹風。”

 兩人買了些啤酒鴨貨，坐在河岸涼爽秋風，趙聲負責喝，郭海亮負責吃，兩人誰都不說話，陷許久的沉默。

 “這個給你。”趙聲丟出一張紙。

 同樣的簽字，手印，只不過跟給錢天瑜的那份相比，容大有不同。

 “囑？”郭海亮看完后，笑著說道：“有了這張紙，你的老婆孩子和家產，全都歸我了。”

 “不把后事代好，我不放心。”趙聲平靜道：“兒雙全，又有了產業，不像是以前了，一條，去哪去哪，如今做什麼，都得把后事安排好，這可能就做長吧。”

 郭海亮將紙疊好，小心翼翼放到口袋中，“干完這一次，就沒有下次了吧？”

 “那誰知道。”

 趙聲想學電視里耍帥，迎著北風甩頭，可惜頭發太短，像是犯了癲癇，“除了國，哪都不太平，我又是備才華和技頂尖人才，不去發揮實在可惜。”

 “臭不要臉。”

 郭海亮真誠實意評價了一句，“你走之后，張家和盧家不得不防，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賈保國，想起來就頭大。所以我準備去一趟香港，去跟云老板見一面。”

 “可以啊，這麼快就找好關系了？”趙聲訝異道。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求爺爺告才到了門路，聽說云老板現在在京城，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不方便見客，回到香港，才有機會見面。你有沒有想法，讓我代為轉告。”郭海亮問道。

 “把賈三崩了，有機會不？”趙聲兩眼放道。

 “扯淡，換一個。”郭海亮都懶得理他。

 “那就沒啥意思了，即便是抓去，按照人家的人脈，也坐不了幾天牢。”趙聲嘆氣道。

 “搜集好證據的話，也許有可能。只是不知道云老板會把誼看的重要，還是把國法看得重要。”郭海亮躊躇道。

 “喝一個。”趙聲舉起啤酒喊道。

 “大哥，荒郊野地的，可沒有代駕，你想讓我坐牢嗎？”郭海亮白了他一眼。

 “明天我就了，或許是咱哥倆這輩子，最后一次喝酒了。”趙聲輕輕念道。

 郭海亮二話不說，拉開易拉罐，跟他杯后，大口猛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