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去了墓園，看薄東至。

照片上的男人依然神煥發。

他長得很帥，否則俞琴也未必同意跟他結婚。

薄東至還算疼他們，但他更俞琴。

年時家裏沒有停止過的爭吵聲，是薄暖和薄煦的噩夢。

“爸爸，你有沒有後悔過？”薄暖輕聲問。

那一年突然重病，薄東至開著車帶他們三人回去。

路上，俞琴因為又失去了一個表演機會，向薄東至發火。

薄東至一直都是讓著的，但那天，他心也不太好，就回了句。

俞琴大怒，撲過來打他。

車子搖搖晃晃，直衝著對麵疾馳而來的土方車開去。

關鍵時刻，薄東至往右打了方向盤，對方的車直接撞到了駕駛位上。

一車四人，隻有薄東至死去。

他到死，也在護著俞琴。

但俞琴，也因為那場事故，落了疾，再也沒有了演戲的機會。

“他不會後悔的。”薄煦冷冷道。

薄暖挽住他的胳膊：“回去吧，回去好好陪陪朋友。”

薄煦帶著往外走：“姐，我有點害怕結婚。”

“嗯？”薄暖瞇了下眼，也不相信婚姻，像是在說服自己，說，“這樣的家庭還是不多的。”

大部份應該都還是正常的、幸福的。

“姐，你別難過，我很快就能存夠買房子的錢了，到時候咱們就有家了。”薄煦說。

薄暖笑了笑：“不用管我，你好好讀研，你朋友還在等著你呢。”

靠自己，也可以的。

薄煦很難過，他們兩個，從大一開始，就自立更生了。

他沒錢的時候，都是薄暖在給他。

當時他不願意讀研了，想要早點出來賺錢，是薄暖不同意，讓他有夢想，就去追。

明明，是個最漂亮的孩子。

卻從未像別人一樣，花錢打扮自己。

大學之前，俞琴雖然一直迫，但在質上，給的，都是最好的。

這方麵，也是被生慣養長大的，卻在極短的時間，迫自己適應了惡劣的生活條件。

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上。

-

回到寧市已經晚上八點了。

薄煦不太放心：“上次那個人搬走了嗎？”

薄暖愣了下，薄煦還不知道搬家的事。

不打算告訴他，隨口敷衍道：“當天就搬走了。”

“那就好，我送你回去。”薄煦說。

“不用了，我跟譚水約好了，在世紀大廈見。”薄暖說。

“那好，到了給我信息。”

“好。”

寧市的夜，與宿水不同。

風更些，也更熱鬧些。

畢竟是個大都市。

然而薄暖並沒有跟譚水約好，還在劇組忙著賺錢。

譚水知道跟別人借了一大筆錢，著急還上。

們這種人，哪有自由，都是為生活忙碌罷了。

薄暖背著包，穿梭過熱鬧的街道。

年輕的互相挽著胳膊，爸爸媽媽帶著可的孩子。

形單影隻，說的，從來都隻是罷了。

達富苑的房子被左殿退掉了，蘭水灣也不是的家。

沒有地方可去。

廣場上，有人在發月餅，年輕的小夥子遞了一個到手上：“中秋節快樂。”

薄暖笑了笑：“中秋節快樂。”

小夥子臉紅了。

河對岸有人在放煙花，明明暗暗，起起落落，倒映在河水裏。

薄暖坐在臺階上，單手支著下，看的眉開眼笑。

突然想起什麽，拿出手機，給武厲發了條信息，約個時間想要謝謝他。

武厲很快就回了信息，說明天有空。

兩人簡單的約好了時間地點。

武厲很忙，而且出名了，出來一趟就不容易了。

-

左殿站在世紀大廈的落地窗前，看著那起起落落的煙花，神不明。

左青瀾端著酒杯過來：“怎麽了這是？”

“大嫂又怎麽了？”左殿淡聲問。

“還能怎麽著，富港的人被發現了。”左青瀾無所謂地聳聳肩。

左殿懶得管他，這種事，他從小到大也看習慣了，隻是淡淡提醒著：“別弄出孩子來。”

左青瀾扯了下角：“放心，孩子隻有你大嫂的。”

他們爸爸的孩子遍地都是，時不時地冒出來給他們添堵，他自己玩歸玩，但這種事，是不會允許的。

“看看那個煙花，”左青瀾下點了下，“剛研製出來的，古裝仕圖，聲音也不一樣，好看嗎？”

聽到這話，左殿眼底晦暗，沒有表態，隻是走到旁邊，拿出手機打了出去。

-

薄暖坐在河邊，看著天上的煙花，驚訝地張大了。

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特別的煙花。

手機響起的時候，都沒看是誰，就接了起來：“你好。”

電話那頭愣了下：“薄暖，你在哪裏？”

聽到他的聲音，薄暖頓了頓，還沒來得及回話。

天上的煙花又猛然炸開。

左殿冷了聲音：“位置發過來。”

薄暖訥訥問：“你幹嘛？”

“不是說回家了？”左殿咬著牙問。

那他聽到的聲音是什麽？

“是，是回家了啊。”薄暖結結地回。

左殿咬了咬腮上的，忽然笑了：“薄暖，你知道這個煙花什麽名字嗎？”

“什麽煙花？”他怎麽知道煙花。

“它魅，是昊天集團剛研製出來的新品，今天還是第一次拿出來放，全國，隻有世紀大廈有。”左殿冷冷地笑。

還裝。

還撒謊。

薄暖沒想到自己這麽倒黴，好好地看個煙花也能被撞上。

“位、置！”左殿出兩個字。

薄暖有些不服氣，要不是欠了他錢，一定理直氣壯地反問他，我在哪裏關你什麽事，我想回家就回家，想在外麵溜達就在外麵溜達。

但心裏不管多氣憤，現在寄人籬下，製於人，隻能老實地聽話。

發了個定位過去。

-

左殿來得很快，渾帶著怒氣，半蹲在麵前：“解釋一下。”

男人眉骨下，眼尾狹長，下線條流暢，即便蹲在那裏，也帶著濃濃的迫。

聞到他上撲麵而來的香水味兒，薄暖忍不住後：“就，就回來了。”

注意到的作，左殿瞇著眼，手勾住的脖子撈了回來：“回來了為什麽不回家？”

“打算回了。”薄暖抿了下。

左殿一點都不相信。

他偏著頭打量著，沒打算繼續追問，算一下從宿水到寧市的路程，應該剛到沒多久。

怕是中飯和晚飯都沒能好好吃。

想到這裏，左殿心裏揪了一下，舉國團圓的日子，他心尖上的人，孤零零地坐在河邊，如若不是被他發現了，可能連蘭水灣都不會回，直接去住酒店了。

他了聲音，拇指著的頭發：“吃飯了沒？”

“吃了。”薄暖屏住呼吸，想離他再遠點。

察覺到的不自在，左殿頓了兩秒，想手去的臉。

手腕近在咫尺的時候，香水味兒更濃了。

薄暖沒忍住，打開他的手，往後。

對岸的煙火早就停了，隻留下一片寂靜。

氣氛有點尷尬。

薄暖抿了抿，重複道：“真吃了。”

“薄暖，”左殿眸平靜，直直地盯著，嗓音寡淡，“我就這麽讓你討厭？”

世紀大廈LED顯示屏上，幾位主持人正歡快的向大家送祝福。

薄暖看著半蹲在自己麵前的男人，他今天穿得很隨意，裏麵一件白短T，外麵黑夾克衫，休閑牛仔。

男人頭發被風吹，出一小塊潔的額頭，眼皮閑散的耷拉下來，在約的燈下，仿佛自帶眼線。

隻是從他略顯繃的下頜弧度上能看出來，他很生氣。

薄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個對特別好的年。

那時候，他每次被自己氣到，就會這樣，不舍得衝自己發火，也不舍得離開，就蹲旁邊默不作聲。

薄暖心頭一酸，解釋著：“不是的，我不喜歡你上的香水味兒。”

香水味？

左殿懵了下，眼皮輕，他扯起袖子聞了聞，心底那子怒火傾刻消散，角慢慢彎出弧度。

他利落地掉外套，聲音輕快：

“那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