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老爺子在最信任的兒子兒媳面前，流出他此刻的糾結和矛盾，甚至是罕見的不知所措的一面。

他雷厲風行且強大了大半輩子。

從未想過當病魔降臨，不是一下子將他擊垮，而是一點點蠶食他過去的強大，逐漸掏空他的睿智和判斷。

“我知道小焱這麼做有他的原因。

若是以前，我會毫不猶豫的站在他這邊。

可現在的我，就是沒辦法說服自己。

我知道，是我變了，不是他。

而不原諒他的卻是我。

人老了，真的不中用了，現在連最簡單的選擇題都做不了了。

趁著我還認得你們，多跟你們說說話。免得將來連你們也……”

展老爺子在展父展母面前說出了自己的困。

他糾結著一個點不肯原諒展焱，既像小孩子鬧別扭，又像那種一言堂的老頑固。

說到底是拿了展焱對他的尊敬。

可他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

“爸，我們會多陪在你邊的。

你現在病有反復，其實也是正常現象。

你和小焱都沒錯。”

展父起來到老爺子旁，才說幾句話就紅了眼圈。

父親一直是他的偶像，是他此生最佩服的人。

他知道，父親終有一天會離開自己。

但當曾經那麼強大無畏的父親，現在連一個選擇題都做不好，展修邈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爸，修渺，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展母也來到老爺子邊，忘不了第一次見家長時的張。

當時看老爺子第一

眼就覺得老人家很嚴肅，很雷厲風行。

還擔心老爺子會給自己立規矩。

結果老爺子喝了幾杯酒就開始說展修邈的缺點，說完還讓考慮清楚再嫁，因為概不退貨。

老爺子說，他沒有親生兒，兒媳婦嫁進來就當兒疼。

兒子錯了，立刻掃地出門！

在展家，男人決不能欺負人。

而這麼多年，老爺子也是說到做到。

“今晚的事，不要告訴小焱，等我找機會親自跟他說清楚。

你們是展家長子和長媳，這些年來，家里其他人都看著你們來做，你們力也很大。

你們辛苦了，日后，我若是不在了，展家的凝聚力，靠你們了。”

老爺子說完擺擺手，示意自己累了，要休息了。

展修邈不敢走，生怕自己走了就再也見不到老爺子了。

最后是管家好說歹說他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這一夜，展修邈一夜未眠，四點就穿好服在老爺子門口等著，聽到老爺子打呼的聲音才安心。

展母心疼他，特意給他熬了去氣的熱湯，等他回房再喝。

次日中午，展父展母陪老爺子吃過午飯，老爺子要自己出去走走，展父展母拗不過，只能再三叮囑管家照顧好老爺子。

一小時后，老爺子到了青山館后山山坡。

他距離山坡的斷崖很近，這里會拉起警戒線，就是怕小孩子會跑上來。

展老爺子過警戒線，不讓管家跟著，自顧自站在崖邊。

任由崖底冷風翻卷著吹上來，將他吹的搖搖墜。

“老爺子，您先過來，起風了。”

管家看的心驚跳，奈何喊了好幾次老爺子都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