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家庭困難，石桂英十七那年，娘就張羅著給找婆家了，不為別的，有口飯吃能活命就行。

一連三年發大水，地裏顆粒無收，家裏實在是揭不開鍋了，兒子講不了了，家裏什麽樣，他們也無可去。

可閨不一樣，隻要能有條活路，石桂英娘就想，幫著閨爭取爭取。

石桂英的長相不算出挑，在村裏，也就是一般人，和同齡的姑娘相比，一點優勢都沒有。

村裏有幾家條件好的，三年水災都過去了，可就算兒子不咋地，那也是不會選擇的。

石桂英娘的不好，因為家裏的孩子多，這些年幾乎都沒有吃飽過。

石桂英是家裏唯一的閨，所以娘的願，就是讓找個好人家，男方啥樣不管，隻要能吃飽就行。

這個年頭，隻要能填飽肚子，比什麽都強。

“桂英啊，你覺得桃花村的王老七咋樣啊？”

石桂英娘坐在炕上，借著昏暗的煤油燈，一針一針的納著鞋底，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閨聊天道。

“娘，王老七都三十多了。”

石桂英坐在一邊，手腳麻利的做著和娘一樣的活，皺了皺眉，有些不同意的說道。

“三十多咋了？他家的條件好，要不是年齡大了，能要你嗎？”

石桂英娘雖然說話不好聽，但麵前坐的是自己閨，也就實話實說了。

“那我也不同意。”

石桂英雖然知道娘說的是實話，可才十七，正是對未來有著好憧憬的時候，不想找個比爹小不了幾歲的人一起生活。

“你啊，年紀小還是太小，什麽都不懂，肚子的滋味，不好的。”

石桂英娘，聽閨不同意嫁給王老七，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上火的說道。

“反正我想找個和我差不多的，以後吃糠還是咽菜，就看造化了。”

石桂英手上的作沒停，滿不在乎的，對著娘說道。

可說是一回事，家裏揭不開鍋也是一回事。

因為三年顆粒無收，很多人家都吃不上飯，山上的別說野菜，就連樹皮也都所剩無幾。

家裏那點地，還沒到收獲的季節，就算秋天了，也不夠這一大家子人吃喝用度。

石桂英娘雖然是人，但卻是家裏主事的，不想小孫子孫被死，就讓媳婦閨還有小兒子，每天去山上找吃的。

不論多，隻要不空手回來就行了。

一開始他們家人多，還能有些優勢，因為野菜蘑菇什麽的，多多也都能弄回來一些。

可時間長了，人們越來越，連樹皮都剩不下了。

“娘，山上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昨天我見東頭老張家小子，都吃觀音土了。”

石桂英大嫂站在院子裏，一邊清洗上的泥，一邊對著屋裏的婆婆說道。

“這世道完了，估計要死人了。”

石桂英娘從屋裏出來，聽了大兒媳婦的話，往不遠的大山上看了看，臉凝重的說道。

和石桂英娘預料的一樣，因為沒過幾天，村裏的孤寡老人，被活活的死在了家裏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真的是太慘了，的隻剩皮包骨頭了。”

石桂英娘去幫忙回來，一進屋，就臉不好的對著家裏人說道。

“娘，我聽說老李頭好像也夠嗆了。”

同樣去幫忙回來的石桂林，進屋後坐在炕上，臉也不太好的，對著他娘說道。

他們村其實還算好的，別的村聽說每天都在往外麵抬人呢。

“唉！”

石桂英爹是個老實人，聽了大兒子的話以後歎口氣，把手裏的煙袋在炕沿邊上磕了磕，想了想對著石桂林說道：“老大，去匣子裏，把爹前些年采的那株人參拿出來，明天去縣裏，好歹換點吃的回來吧。”

一家子人，這兩天隻勉強吃了一頓飯，大人還好，幾個小的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他爹，那株人參又不大，能換多糧食啊。”

石桂英娘，滿臉擔心的，對著老伴問道。

“能換多就是多吧，聽說國家的救濟快來了，沒準哪天就分糧了呢。”

石桂英爹不知道國家的救濟能不能來，反正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把家裏能賣錢的都賣了，哪怕換回來一把米，全家也能多活一段時間。

石桂英他娘明白老伴的意思，歎口氣，點點頭對著大兒子說道：“明天你和桂英去，說話敞亮，比你會講價。”

大兒子格悶，石桂英娘怕他被忽悠了。

“知道了娘。”

石桂林也知道自己的缺點，聽說妹子明天跟他一起去，莫名的，心裏還有了一些主心骨。

石桂英對於去縣城的事，其實一點也不興，因為不是去逛街的，而是去換救命的米去了。

縣城離他們家其實沒有多遠，隻有六十多裏路，但對於沒車沒馬，隻能靠兩條走著去的兄妹倆，確實是有些遠的。

兩個人早上三點就起來了，背上那株救命的人參，推著獨車，著黑，就往縣城去了。

因為兩天沒有吃飯了，臨走前，兄妹倆灌了一肚子的涼水，可還沒走多遠呢，肚子裏就咕嚕嚕的喚了起來。

喚也沒用，因為他們沒有吃的，隻能咬著牙。

中途石桂英實在走不了，石桂林想推著妹子，卻被給拒絕了。

大哥也好幾天沒吃飯了，哪裏能推得呢。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停，兄妹倆從天黑走到了天明，又從太出山走到了大中午，終於是挪到縣城了。

到了縣城以後，石桂英覺得，自己的就像是灌了鉛一樣，一步都邁不了。

“大哥，咱們在這裏休息一會吧。”

石桂英蹲在供銷社的門口，捂著腸轆轆的肚子，對著前麵同樣走不的石桂林說道。

石桂林其實也走不了，聽了妹子的話，點點頭，也一屁，坐在了旁邊的臺階上。

兄妹倆看著供銷社裏，進進出出的人，上的服都非常的麵，低頭看了看自己上，補丁羅著補丁，髒的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服，吸了吸鼻子，覺特別的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