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
陸闖繃著冷峻的下映的眼簾。
喬以笙的眼睛發酸。
很確定不是因為剛才咳嗽的酸,而是陸闖帶來的酸。
“能不能自己繼續喝?”陸闖把暫時擱床頭柜上的南瓜粥端到面前,加以示意。
喬以笙沒給反應。
“噢,那就是自己喝不了,必須我接著喂。”言罷,陸闖先湊到碗里含了一口粥,然后轉回頭來,又一次堵住的,照方才的方式喂喝進去。
這次喬以笙不僅咳嗽,咳著咳著還把粥吐出來了一些。
陸闖踢過來垃圾桶,倒難得地有耐:“沒事,吐一半,起碼也吃一半了,吐掉的后面給你再補回去。”
等喬以笙咳完,陸闖再依樣畫葫蘆喂第三口。
喬以笙終于好好地吃進去,既不再咳嗽也不再吐。
于是發現陸闖打算親自喂第四口時,拒絕:“我自己來。”
陸闖扶坐起來在床頭靠好,并沒有把碗給喬以笙,而是坐在床邊改用勺子喂到喬以笙邊。
喬以笙看著他。
“怎麼?”劍眉不住陸闖眸中的鋒芒,“不是說自己來?”
喬以笙張開,含住勺子里的粥。
方才他喂給的偏稀一些,現在舀給的比較稠。
但說實話喬以笙確實沒胃口。只是陸闖喂之前,甚至反胃,眼下即便里吃得沒滋沒味,起碼咽得下東西。
等碗見底,喬以笙也覺得上恢復力氣了。
陸闖問:“要睡覺嗎?睡得著嗎?”
喬以笙搖搖頭。
“那正好,來幫我一起包餃子。”陸闖起,朝出手。
喬以笙沒給反應。
陸闖彎腰,掀開上的被子,一手繞到的后背、一手繞到的膝窩后,將抱起,邁步出去。
穿過客廳,進廚房,陸闖放坐在流理臺上:“別。”
他又走出廚房,頃刻,拎來的家居拖鞋,套到的腳上。
喬以笙還沒有見過他如此主地伺候過人。
陸闖把從流理臺抱下來,卻沒有立馬松手,睨著問:“現在可以幫忙了?”
喬以笙推開他手臂的支撐,獨自站穩,然后手拿明晃晃擺在臺面上的食材。可并非想幫陸闖包餃子,純粹是覺得,包餃子確實是件消磨時間的事。
力集中在餃子上,或許能暫時不再記起鄭洋的死、記起網絡上的那些言論。
陸闖的膛若即若離著的后背,從后往前給套上圍,旋即后退一步,系帶子。
喬以笙低頭。
他果然說到做到,買新圍了。
圍上的圖案是條狗狗,很大的一張臉印在從腰間至口的部位,和圈圈一樣是黃的,不過也和陸闖家那個杯子上的狗一樣,辨不出品種。
后頸傳來陸闖指尖的溫熱,是他又手幫將頭發撥弄出來。
然后喬以笙看到,圍不止一件,陸闖給他自己也準備了,和同款,只比上穿的大一號。
瞥過之后,喬以笙沉默地繼續手里的活。
陸闖和上次一樣的分工,挑著力所能及的下手來干,但不似上次皮子得比手多。
他也沉默。
明顯是鄭洋的死,同樣影響到他的緒了。
原本了他的搗,加之有過一次經驗,照理今天應該包得比之前快。
事實上卻沒有。
喬以笙不清楚陸闖怎麼想的,是有意為之地慢工出細活。
否則好像包完餃子,又沒事干了。
——還是有事可以干的,沒去上班,工作可堆積著。
問題是不想干。
其實明明其他很多事都可以消磨時間,卻只有包餃子提得起的。
因為沒看表,喬以笙不知道包了多久,只知道包完的時候,廚房外面的天又黑了。
今天陸闖準備的食材分量比上次多,兩個人一頓吃不完的,但喬以笙還是把食材全用掉。
和陸闖各包一半,模樣分得特別清楚——仍舊不如陸闖包得漂亮。
“要不要先吃一些?”陸闖問。
喬以笙點頭。似乎終于恢復。
而幾個小時前的那點南瓜米粥,早已消化干凈。
燒開水,餃子往里丟了之后,才記起杜晚卿教授的煮餃子的技巧。
遲了。
于是餃子餡和餃子皮又在水里分開。
喬以笙并不懊惱這個小小的失誤。
陸闖更是和上次一樣,又站在鍋邊撈著吃,沒打算盛了去餐桌的架勢。
喬以笙便也直接吃。
吃到一半,陸闖開口告訴:“你表哥一早看到新聞,給你打電話,你手機關機,他打來我這邊——上回住你舅媽家,我給他留的號碼。他又打算來霖舟,我做主幫你勸住了他,告訴他你沒事。不過你最好還是給他回個電話。”
喬以笙輕輕地應:“嗯。”
安靜數秒,問:“鄭洋的媽媽怎麼樣了……”
“醫院里住著,沒大事。”陸闖言簡意賅。
喬以笙則詳細追問:“有人陪在醫院里嗎?”
“怎麼?沒人陪的話,難道你想去陪?”陸闖的音比方才冷一分。
顯他平日的本。
而非在此之前與始終與心平氣和相的模樣。
喬以笙并沒有說要去陪。討厭他的態度:“我難道連關心一下都不行?”
“如果我說不行呢?”繼音變冷之后,陸闖的臉跟著變冷,“喬以笙,收起你那顆快變圣母的心。鄭洋的死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喬以笙低垂眼簾,定住一般,久久不言語。
陸闖抬起的臉。
的臉上眼淚縱橫,的鼻音很重:“那和你是不是也沒關系?”
不是給陸闖定罪,就是想要一個確認,鄭洋被網曝,有沒有他在背后推波助瀾。
理上知道鄭洋不是他們讓他去死的。
可上沒有辦法不害怕,害怕雖然和陸闖不是兇手,但和陸闖也是鄭洋背上背負的其中兩稻草、雪崩時的其中兩片雪花。
陸闖冷厲的目中仿佛流淌著暗。
他的指腹輕輕刮蹭眼角的眼淚,許久之后,他開口,卻是跟道歉:“對不起。”
這是他第一次和說這三個字。
在這樣的場合之下,喬以笙的心應聲下沉,忽然不敢聽下去了。
陸闖的嗓音仍舊傳的耳朵:“鄭洋大概是在報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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