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后喬以笙才從咨詢室里出去。

因為今天帶著狗，陸闖沒有進來，和圈圈一起等在外面的車。

圈圈率先發現的影，吠了兩聲。

原本在后座擼圈圈的陸闖，下車改回駕駛座里。

喬以笙坐進副駕，系好安全帶。

陸闖啟車子，似隨口問一句:“今天聊得怎樣？”

“好。”不像第一次，是哭著醒來的。

陸闖點了下頭，說:“先送圈圈去寵店，然后我跟你一起回的公寓。”

“不用，我今天還是住你的公寓。”

聞言，陸闖側眸看一眼。

“不行？”喬以笙的雙眸等在那兒，霎時與他四目相對。

僅半秒，陸闖轉回眸平視前方，角微勾，拖腔帶調:“確實，還沒在我的公寓里做過。”

喬以笙:“……”

忍下脾氣沒回。

陸闖對的沉默到怪異:“我是不是應該侵犯你的私，找醫生詢問你剛剛在里頭究竟什麼況？”

喬以笙著鉆到前面來的圈圈的腦袋，平靜地說:“我又不是法盲。心理醫生都有職業守的，不能隨意泄咨詢者的私。這種普通的常識我還是懂的。”

陸闖又瞥了一眼，暫時沒繼續理，專心開車。

出去玩，開心，回到家，圈圈也開心，一進門就繞著滿屋子跑了兩圈，似要把在山林里意猶未盡的力悉數發泄出來。

喬以笙則也走到他的開放式廚房繞一圈:“你怎麼想的？這要是開灶，油煙豈不都飄到床那邊去了？”

“你想在我這兒做飯？”陸闖跟聽到笑話似的。

喬以笙挑眉:“不行？”

“我管你？”陸闖轉邊著服邊往架走，一貫地在面前不拘小節。

比起昨天一早看他撐拉力繩健，眼下喬以笙的注意力集中在他后背的疤痕。

雖然鞭傷全好了，但新的、舊的痕跡或淺或深地留在了他的皮上。

以前電視劇里說，男人的皮，有點疤才。

喬以笙見過它們變疤之前的樣子，無法將它們當他的榮耀徽章。

“你都這麼大了，你爸生氣的方式還是打人？”之前沒問，因為當時的他看起來也沒法回答。

正在換家居服的陸闖聲音悶在服的布帛里:“陸家留著祠堂，留著老祖宗最經典的罰項目。不過陸家晟確實也有暴力傾向。”

問話之前喬以笙其實做好了他不搭理的準備，因為他告誡過的，手他的事。

所以現在聽到他直接告訴，喬以笙有點意外。

但剛說完陸闖明顯就后悔了，不爽地轉頭問:“你打聽這些做什麼？閑的？”

仿佛方才乖乖答話的陸闖，是被人奪舍了的假陸闖。

喬以笙點頭:“就是閑的，怎樣？”

陸闖微微狹眸，又說:“不像閑的，像在關心我。喬以笙，你是不是喜歡我了？”

“……”喬以笙一口悶在口。

這話可不能隨意瞎點頭。

但考慮了兩秒，喬以笙回答說:“陸闖，你洗心革面好好表現，我也不是不能試試喜歡你。”

陸闖準備換子的手一頓，邁開步子三兩下來到跟前，額頭猛地低下來了的額頭。

三秒或者四秒左右，陸闖撤離額頭:“噢，腦子沒燒啊你。”

喬以笙:“……”

反應了兩秒，意識到他在使用上回給他試溫的方式。

“你腦子才燒了。”喬以笙下意識額頭上殘留的他的總是比熱燙的溫，“不是說我編的？怎麼你自己還學上了？”

“你管我？”陸闖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折返回架前繼續換子，“別兜圈子了。你奇奇怪怪的究竟是要怎樣？”

奇奇怪怪的嗎？呵，最多也就比平時加大些對他的包容度。既然他察覺有話，喬以笙便直言了:“你的藥，我看見了。”

由于陸闖正背對，這一瞬間喬以笙瞧不到他的表，但捕捉到了他形的稍加一頓。

陸闖又一次轉回頭。

喬以笙沒等他開口，抬下示意那個紙箱的方向:“圈圈去拱狗糧的時候，我無意間發現的。”

此時此刻，立下功勞的圈圈終于玩累了，趴在它的窩里呼呼大睡。

“我自己查過，也向醫生確認過，它們是治療抑郁癥的。”喬以笙講完。

咨詢室多呆的那最后十五分鐘里，詢問得很詳細。

醫生告訴，以藥的類型、劑量等判斷，應該是抑郁癥治愈后的繼續服藥。

抑郁癥的復發率較高，為了防止或減疾病復發，在病緩解癥狀消失之后，至六個月，一般會仍然繼續服藥。

病程治療都有周期的，譬如來心理咨詢室也不是一次就完事，而是完一個完整的療程，才能有更準確的判斷。

抑郁癥的治療就有個最后的鞏固階段。倘若停藥太快，病容易波，癥狀再次出現。而每復發一次，日后再次發作的幾率就會增加。反反復復的發作，將導致病遷延化，有可能導致終服藥。那就相當麻煩了。

包括養狗這件事，喬以笙也咨詢了醫生。醫生肯定了的猜測，養狗確實對抑郁癥患者有益，一種輔助治療的手段，稱之為“療法”。拉布拉多犬因為溫順的屬，是經常被選擇的一個品種。

喬以笙據從醫生口中得到的信息，套在陸闖上，是符合的。

推測陸闖在澳洲兩年，患過抑郁癥，回國前多半是治愈了，但他尚于鞏固階段。他吃的藥是澳洲才買得到的，所以和圈圈的狗糧一起寄來。

陸闖在澳洲開安眠藥，便也有了解釋。他自己因為抑郁癥，嚴重失眠過吧？

“陸闖，”喬以笙走近他，“你是不是——”

“呵，”陸闖的冷笑打斷了，“怪不得對我的態度莫名其妙變好，怪不得突然用這種同憐憫的眼看我，原來以為我有病。喬以笙，有病的是你吧？你的妄想癥發得真是越來越嚴重。”

喬以笙:“……”

“誰告訴你在我家看見的藥，就一定是我吃的？你怎麼不說那堆狗糧也是我吃的？”陸闖跟倏爾上了膛的槍似的，子彈接連不停地一通掃。

喬以笙半句話的隙都找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