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卸了個妝，就聽見有人叩門。

扯了巾臉上的水漬，歐鷗去應門。

外面站著的是阿德:“歐小姐。”

“怎麼？你們二爺找我？”歐鷗皺眉，立馬要關門，“沒空。”

“不是。”阿德按住門板，“我們二爺沒找你。是我擅作主張來找歐小姐，希歐小姐能去看看我們二爺。”

歐鷗只覺得他的話很奇怪，輕哂:“有什麼好看的？今天一天他死皮賴臉湊到我面前讓我看得還不夠多嗎？”

“歐小姐。”阿德很懇切，“那天二爺一個人去赴了你的約回來之后，狀態就很差。我不知道你跟二爺說了什麼，我看得出來二爺很難。我記憶里二爺上一次這樣難，是很多年前老太太去世。那時候我剛跟在二爺邊沒多久，他的年紀也還很輕，不像現在更自如地藏自己的真實緒。”

“但幾年前和歐小姐相伴的那兩個多月，二爺的放松自在和緒外，我全都看在眼里。后來歐小姐走了，二爺又被打回原型了。我這個旁觀的人，比二爺更清楚，歐小姐你在二爺心里占據著怎樣的地位。”

“所以？又如何？”歐鷗打斷他，問，“我已經知道他很喜歡我了，知道他沒忘記我了，你不用再替他詳細地再說一遍。他又不是自己沒有。他這種份地位的人，習慣了不用自己，邊的人就會自己去解讀他的意思主替他辦了，你是要替他跟我談嗎？”

“松手吧。”歐鷗又嘗試關門，“再不松手我打電話給酒店前臺了。”

“歐小姐，算我求你，去看看我們二爺吧。那個別墅，二爺九年沒再去過了，最近二爺一直一個人住到里面去，什麼事都推掉了，而且他這幾天其實胃不舒服，今天的慈善基金是因為事關老太太，二爺才親自去貢安辦的。本來中午就該回來了，二爺卻留了一天，晚上還喝了很多酒。他剛剛也是不想讓歐小姐你發現他不舒服，所以沒有再和歐小姐你一起坐車。”

歐鷗聽完只覺得更可笑了:“是我讓他在貢安待一整天的嗎？是我讓他喝那麼多酒的嗎？是我讓他不舒服的嗎？不舒服你去找醫生啊，找我有什麼用？”

阿德說:“可二爺不愿意看醫生。”

“那你就別伺候他了。”歐鷗惱火，“他四十多歲的人，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他自己的行為他自己負責，你如果覺得照顧好他是你的職責所在，你就自己去為他赴湯蹈火，和我沒有關系。”

也不管門關不關得上了，撂下阿德徑自走回里頭，打算打電話向酒店前臺投訴，投訴他們泄客人的信息。不是酒店泄的，阿德又怎麼知道住在這里？

結果歐鷗才轉個，后頸猛地一痛，失去意識前聽見阿德跟道歉:“對不起，歐小姐，得罪了。”

-

不知過了多久，歐鷗被某種刺激的氣味給熏醒了。

難地睜開眼，映眼簾的是聶季朗的臉。

聶季朗手里拿著個類似風油的小瓶子，杵在的鼻子底下。

刺激的氣味正是從這個小瓶子里散發出來的。

“醒了？”聶季朗松一口氣。

恢復意識的歐鷗怒上心頭，噌地坐起來，直接一掌揮到他臉上。

聶季朗被打個正著，臉歪向一側，同時他手里的那個小瓶子也掉到了地上，氣味頓時濃郁地揮散空氣之中。

歐鷗趁機爬下床去，不小心被地毯絆倒。

聶季朗回頭來扶，歐鷗推開他，自己爬起來，也看清楚了這個房間。一點樣子都沒變，和十八歲那個夏天住在這里的時候，一模一樣。

歐鷗甚至看見了屬于的一些東西。模模糊糊記起來，是當年離開的時候，帶不走的東西。但全部堆在一起了，走之前還讓聶季朗記得找人清理掉。

現在卻還在。

那麼就是聶季朗沒有清理掉？

歐鷗作嘔，轉頭就罵他:“你就是個老變態！”

也許吧。聶季朗沒說話，這才去撿起剛剛被一掌打到地上去的眼鏡。

的這些東西，并不是他留下來的。當年他就是待阿德，讓保姆全部清理掉，不許在這個別墅里留下一半點的痕跡。

重逢之后，他回來別墅，從最外面的門口開始，就是關于的回憶。

但真正屬于的東西，他只找得到留在屜里的那支買給他的鋼筆了。

他后悔了，后悔當年一氣之下丟掉了的所有東西。

阿德看出他的心思，告訴他，的東西其實都沒丟，全部放在布草間里。

他一個人住在這里的這段時間里，他就是把當年沒帶走的品，從布草間里一件件地拿出來。

他倒是也沒想到，他還能記得的那些品，是分別放在哪個地方的。

也是住在這里的這段時間里，他恍然察覺，他好像跟他的父親聶鼎越來越像了。

過去他一直否認別人對他們父子倆相似程度的評價，他也從不認為自己和聶鼎像。至對于聶家的，他就沒有聶鼎來得深厚。他只愿意承認，他的一些行事作風，聶鼎培養的影響，難以擺與聶鼎的相似。

卻原來，有些潛移默化的東西，沒被發前，是看不出來的。

戴好眼鏡，聶季朗替阿德向道歉:“阿德已經去罰了。對不起，把你從酒店擄來。你如果現在要走，我找人送你回去。”

“心領了，你的人送，我不放心，我可以走。”歐鷗的手指在不控制地輕，從意識到這里是當年那棟別墅開始，的心口就很悶，就渾難。

無數地回憶涌腦海中，清晰得過分突兀，瘋狂地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