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漸珩看著眼前的兵馬，那雙狹長微挑的眸子，帶著幾分凝重。

周彤點完兵后，跑過來道：“太子殿下，兵馬已經清點完畢，隨時可以出征。”

商漸珩道：“三日后，向盛京進發。”

周彤道：“是！”

另一邊的方侍小心給商漸珩遞上茶，臉帶著幾分憂思。

商漸珩問道：“怎麼做出這副表？”

方侍道：“太子殿下，這個時候兵，會不會倉促了點兒？”

商漸珩冷笑一聲：“是倉促了，可孤還有得選嗎？”

方侍只好住口，在心中默默嘆息。

商漸珩道：“孤如今的境，與當初在魯縣何其相似？”

誰都說他當時在魯縣過于心急了，所以才在圍場輸得一敗涂地。

可沒想想過，他可是差點兒死在魯縣。

縱帝當時已經對他起了殺意，他染上瘟疫后，縱帝的確表現出了悔恨。

但這不代表，他病愈回京，負治疫的巨大功勞，以及民間對他恩戴德的崇敬，不會再次被父皇猜忌。

與其為人魚，任人宰割，不如自己為持刀人。

就算這把刀子沒能捅向旁人，卻傷到了自己，他也沒什麼可后悔的。

而現在，他夾在商漸璞和商清晏中間，進退兩難。

若是不能主進發，就只要被清剿的下場。

其實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倒向商清晏。

畢竟商清晏與商漸璞之間的仇恨甚是深重，當初商清晏費盡心思捧商漸璞上位，卻差點兒死在商漸璞的背刺中。

再加上邊關未平之時，朝廷不僅不往邊關送去軍資，還屢次拖后。

甚至在虞安歌陷涼國時，商漸璞還打算放棄，得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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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不得不反。

反觀他，或許在奪儲時得罪過商清晏和虞安歌，但絕對不算海深仇。

若他主倒向商清晏，跟商清晏一起對付商漸璞，最起碼能留下一條命來。

不過...

商漸珩看著自己面前的軍隊，心中百集。

這里的兵馬，大多都是跟著他已久的私兵，更是有他周氏族人，與他有著濃厚的緣關系。

他們將家命付于他，不是讓他做一個懦弱的投降之主的。

他的傲氣，也決不允許他跪著求生。

他就是死，也該死在那龍椅之上。

商漸珩冷聲道：“謝相倒臺，那個廢在朝中無人可用，此時必定六神無主。至于原先那幾個守城的廢，不足未慮。”

眼下是他攻向盛京不可多得的好時機，他不能不抓住。

商漸珩道：“西邊可有什麼靜？”

方侍憂心忡忡：“至今沒有消息。”

沒有消息，不代表沒有靜。

那邊消息封鎖得嚴實，他們費盡功夫去探，也沒有得到結果。

而這，才是最讓人恐慌的。

萬一他們了兵，而西邊趁機打來，他們便是窮途末路。

方侍再次問道：“太子殿下，咱們還起兵嗎？”

商漸珩道：“破釜沉舟，非生即死。”

方侍看出來商漸珩的決心，也就不再相勸。

商漸珩從懷里掏出一支金釵，正是當初應蒼為了威脅他，給他送來的那一支。

“孤這一生，似乎總是缺了點兒運氣。”

他努力將所有事都做到最好，為父皇最有能力的長子。

可是他母妃只是個貴妃，又一心撲在父皇上。

占長卻不占嫡，占才能卻不占父皇的恩寵。

在父皇心中，比不過老二這個事事聽從崔皇后的媽寶，也比不過商漸璞這個是非不分的蠢貨。

而在圍場驚變時，他在帳，離那個位置只有一步之遙，明明已經勸了齊縱倒向他。

可最后時刻，虞安歌卻散落了頭發，揭示了自己是子的真相。

令猶豫不定的齊縱再次倒向了虞安歌，給了他致命一擊。

而在商清晏起兵之時，他本可以蟄伏，以待時機。

卻因為妹妹在涼國，被應蒼以命相威脅，不得不提前兵，在大殷部制造混。

那是他的親妹妹，他焉能不管不顧？

有時候他也想仰頭問蒼天，悠悠眾生，何薄于他？

可世事無常，終究是他一步錯，步步錯。

商漸珩手持金釵，眼神帶著懷念：“聽說在大涼，當上皇太后了。”

方侍附和道：“是啊，小公主比咱們想象中堅強多了。”

商漸珩角出淡笑：“孤倒寧愿不經歷那些艱難險阻，一生無憂無慮。”

方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商漸珩道：“沒跟虞安和回國，定然是不想讓孤為難。終究是孤連累了，連累了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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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累了周家。”

方侍眼中閃爍著淚意，他家太子殿下從來不會自怨自艾的。

他絞盡腦也只想出這麼一句話：“小公主必然不會怪您。”

商漸珩道：“是不會怪我，可孤心里難。”

方侍話中帶著哭腔：“殿下。”

商漸珩卻擺擺手：“好啦，孤還沒敗呢，等真到了那一天，你再哭也不遲。”

方侍用袖子著眼角的淚：“殿下莫要說這些喪氣話。”

主仆二人正說著，周彤一臉慘白走了進來，看著商漸珩，一臉哀慟。

商漸珩心中有個不好的預：“發生了何事？”

周彤跪下哽咽道：“殿下節哀，太妃歿了。”

金釵從商漸珩的手中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方侍連忙攙扶著子搖晃的商漸珩道：“殿下，殿下您要節哀啊！”

商漸珩眼眶通紅，不敢相信：“為何？母妃怎麼會歿了？樂靖還在涼國，商漸璞他怎麼敢對母妃手？”

明明他就要攻向盛京，將母妃解救出來了，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母妃歿了？

周彤滿眼恨意：“太妃知道您要起兵，唯恐被昏君作為人質，要挾您退兵，為您的拖累，于是上吊自盡了。太妃已經歿了半月有余，可恨那昏君一直瞞著，若非咱們在宮里的線人拼死將消息送出來，只怕他們還要以歿了的太妃要挾您！”

商漸珩痛失至親，悲憤加。

周彤道：“殿下！咱們要為太妃復仇啊！”

商漸珩眼中布滿紅，咬牙切齒道：“商漸璞，孤定要你債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