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床老阿姨看不懂英文,正拿手機給自己孫子視頻直播,看見有字就先為主:
“看!那是新年快樂。嗨呸牛姨兒!”
旁邊的年輕人說:“弄錯了吧。”
“這麽簡單的兩句英語都能弄錯,得算重大失誤了吧,負責這個的員工估計要被開除了。”
隻有林語熙的肢作在無人注意到的地方凝滯了片刻。
譚愈出來找,那行字已經落下去。
他看看林語熙走神的側臉,問:“你喜歡看煙花?”
林語熙像是突然回過神,沒聽清他說的什麽,抱歉道:“剛一著急忘記你還在了。”
“沒關係。”譚愈說,“你工作要。”
繽紛絢麗的煙花秀還在繼續,林語熙沒看完,轉從窗前離開了。
“我送你下去?”問譚愈。
譚愈想提醒還沒許願,蛋糕也還沒切,但話到邊最後吞了回去。
他知道這是一種變相的拒絕。
林語熙是一個非常在意和照顧對方緒的人,為別人考慮多過自己。
幾乎從來不會對人失禮。
今天失禮大概是因為,他越過那條安全防線了。
譚愈把帶來的兩份禮遞給,一份是譚星辰的,一份是他的。
他送的是一塊手表,不算便宜,但也沒有貴重到超過一個朋友贈送禮的範圍,不至於讓林語熙拒絕。
林語熙收下了,跟他說:“今天謝謝你了。”
下樓的路上,林語熙沒注意到譚愈不太尋常的沉默。
低著頭想事,有點心不在焉。
走出病房大樓,冷峭的寒風迎麵撲來,所有微弱的心事都變得不堪一擊。
譚愈停下腳步:“就送到這吧。”
林語熙點點頭,依然是客套而疏離的:“那你路上小心。”
說完正要回去,譚愈站在原地,忽然又開口:“我今天太冒昧了對不對?”
林語熙轉過頭,想說什麽。
譚愈道:“我來給你過生日,你看起來並不開心。”
“不好意思。”林語熙說,“不是針對你,我隻是不想給你造什麽誤解。”
在明確知道對方對有意,而並不打算發展的況下,有些盛,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接。
“該道歉的是我。是我想當然了,怕你一個人過生日孤單,但並沒有考慮到你的。”
譚愈問,“會讓你覺得有負擔嗎?”
“有一點。”夜裏有點冷,林語熙手在白大褂的口袋裏,幹脆就著這次把話說明白了。
“譚愈,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但我很怕讓你產生一些錯覺,然後傷害到你。”
“可我不介意被你傷……”
“我介意。”林語熙說。
“我被人傷害過,我知道那有多痛苦,知道傷害別人的人有多可惡,所以我會介意。己所不勿施於人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譚愈沉默了一會。
“語熙,我知道你跟晏京的那一段,讓你過很多傷害,所以很難再對人敞開心扉。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周晏京。”
“我不會傷害你,我也不怕被你傷害,我甚至希你邊界不要這麽強,哪怕故意吊著我也好,至我還有一點機會。”
這話讓林語熙的神都變得複雜起來:“其實你不需要這樣的。”
“是不需要。但我做的一切都是心甘願。”
“我跟周晏京的手續還沒辦好,不知道會拖到什麽時候,和我保持距離對你比較好。”
“我從來沒想過你們之間,所以從來不敢追求你,甚至不敢給你送一朵花,怕這樣會冒犯了你。”
譚愈目很認真地看著,“你真的不用有任何負擔,把我當個普通朋友就好。最起碼,不要剝奪我喜歡你的權利,可以嗎?”
林語熙啞然,這下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譚愈抬了抬手,似乎是想的頭發,但半途還是收回去了。
“晚安,語熙。”
“……晚安。”
林語熙覺得一團麻。
如果沒有遇到過周晏京,也許譚愈真的會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紳士、細心、知進退,永遠把的放在第一位。
尊重和護,這恰恰是以前的所想要的。
可惜,的人生先遇到了周晏京這個變數。
林語熙轉往回走。
路旁忽然冒出一道涼颼颼的聲音:“真人。”
冷不丁被嚇了一下,本能地後退,這才看見門口的花壇上有個黑漆漆的人影。
意識到那聲音是誰,驚嚇到嗓子眼的心才落下去。
“你有病嗎?”心有餘悸地捂著口。
周晏京坐在花壇邊上,懶散地敞著兩條長,影幾乎與夜晚的影融為一。
“有很多,你問哪個?”
“你坐這幹什麽?”林語熙蹙著眉。
周晏京從口袋裏出煙盒,裏麵已經空了一半,他垂著眼出一支,沒表地答了句:“看夜景。”
……誰會在大年初一的淩晨坐在醫院黑咕隆咚的樓下看夜景。
林語熙看到了放在他旁邊的一隻盒子,高高的,很致,用緞帶係著,明的盒子在黑暗裏約顯現出蛋糕的形狀。
想起剛才那場盛大浩瀚的煙火,此時已經落幕了。
同樣的除夕夜,同樣的醫院樓下。
今年沒有雪。
他們也不再相。
風很大,吹起林語熙的發,在耳邊狂舞飛揚,心好像也被擾了一點。
他來了,為什麽沒上去呢。
林語熙想了一下,之後強迫自己打住,不要再去想。
轉想走,打火機哢地一聲,周晏京又了聲名字。
“林語熙。”
他坐在半明半黑,拔的姿竟顯出一點挫敗。
咬著煙,嗓音聽起來有種提不起勁的懶怠,語氣裏的緒晦暗不明:“要是我們離婚了,你會接他嗎?”
可能是的影給人的錯覺,他臉上的表也好似有點傷。
“這跟你沒關係。”林語熙說。
周晏京看著那冷漠的小表,眼睛心髒哪哪都不舒坦。
他眼皮一掀:“我八卦不行嗎?”
“……閑得慌。”
“當代大聖,寧願被吊著也要喜歡你,多麽癡心。你回去是不是要哭了?”
周晏京邊帶著明顯的嘲弄,“你那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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